穆蘭寧先是一愣，然後朝她看過去，冷冷地扯扯唇角。
“對不起？你跟我說對不起？”
似笑非笑地伸手在對方的臉上擦下一滴晶瑩的淚珠，修長如蔥根的指尖輕輕地墊動幾下，眼神有些空洞，失神。
“娘娘娘娘，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我錯了，當初我就不該去的，我就不該去的。”
雖然夏末影改了台詞，可柳彎彎還是照著之前的大聲念了出來。
伸手緊緊地抓住她的衣服，仰頭看著她，晶瑩的淚光順著瓷白的臉頰緩緩流下，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她緊咬著唇瓣，眼中帶著濃濃的悲傷和絕望。
穆蘭寧詭異地扯扯唇角，慢慢地伸手過去，將人緩緩地攙扶起來。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地覆上了對方那烏黑順直的長發，臉上帶著柔情萬種。
她唇角微勾，眸子帶笑，近乎夢囈般開口。
“時間，過的真快啊！”
可是，這種倏然變幻的語調和氣勢，卻讓柳彎彎渾身打了個寒噤。
雙腿一彎，整個人直接撲通一聲就要下跪。
最後一縷長發順著穆蘭寧的指尖緩緩落下，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痕跡倆。
穆蘭寧手指停在空中，眉峰一挑，一雙波光瀲灩的眼中劃過一抹冷笑。
負手而立。
“喲，你這是幹嘛？”
似乎，意外。
柳彎彎垂下眸子，她咬咬唇瓣，自然不能說自己剛剛雙腿發軟了？所以，狠狠心，咬咬牙，直接仰頭目不轉睛地看向皇後穆蘭寧。
“娘娘，臣妾願意以死明誌！”
以死明誌？
夏末影原本還擔心柳彎彎接不上來，沒想到對方卻給自己一個意外的驚喜。
眼睛一亮，她腳步往前，銳利的眸光如同鋒利的刀刃一樣，凜凜閃著寒芒。
“靜妃，你當你現在是誰？”
她的聲音陡然間拔高幾度，目光涿州的看著對方，一字一頓地從牙縫中擠出來。
偌大的宮殿內，聲音似乎還在回蕩。
以死明誌，明了誰的誌？
是她的？還是她江雲婷的？
穆蘭寧一聲暴喝，讓柳彎彎原本單薄的身子，似乎在空中微微顫抖。
身子死死地趴伏在地上，沉悶的聲音卻滿是鎮定。
“奴婢，永遠是娘娘身邊的小環。生前是，死後，同樣是！”
她的稱呼，已經從剛剛的臣妾變成了如今的奴婢！
夏末影原本的擔心在看到柳彎彎對答如流的時候，頃刻間消失無蹤。
沒了後顧之憂的她，更是馬力全開！
雙手伸開朝天，她哈哈大笑起來，額頭的青筋猛然綻出來，足夠發現
“哈哈！好一個生前是，死後同樣是！靜妃，你不是想要證明你的清白嗎？想要證明江雲婷隻是在挑撥離間嗎？我給您一個機會。”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湊近了靜妃的耳邊，笑容詭異，目露詭譎。
她放慢了語速，放柔了聲音，輕聲細語，宛若情人之間的喁喁細語。
“你說，這樣，好不好？”
最後三個字尾音上揚，像是一根羽毛，搔向對方的心髒處。
靜妃單薄的身子微微起身，臉上的表情有些過分的平靜。
無波無瀾，像是心如死灰的死寂，又像是看破紅塵的淡然。
“娘娘之命，莫敢不從。”
她身子狠狠地趴伏在地上，聲音平靜地開口。
穆蘭寧先是一愣，倏然收了笑容，眼中的嗜血和殘暴逐漸流露出來，一雙原本明亮的眼睛慢慢地染上了陰翳和殘忍。
“好！說得好！莫敢不從，莫敢不從！本宮的皇兒在下麵孤單孤寂，甚至他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他的太子哥哥，你帶著太子去見本宮的孩兒，可好？”
說話間，她猛然伸手指天，痛斥出聲。
“也讓這個賊老天看看，人定勝天！”
最後四個字她甚至嘶吼出聲，整個人臉上滿是瘋狂和暴躁。
額角的青筋，脖子的青筋朝外麵迸著，像是再稍微用力一些，血管就會爆裂開來。
原本姣好的麵容，如今因為瘋狂和猙獰而變得扭曲變形，完全看不出當年那清秀可人、爽朗大氣的模樣。
偌大的宮殿似乎有冷風倒灌進來，柳彎彎隻感覺渾身一片涼意。
空氣，寂靜。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閉上了眼睛，慢慢俯下身子，又是一拜。
“謝謝娘娘。”
穆蘭寧眼中帶著失神和迷茫，唇角輕輕地扯了扯唇角。
“下去替我向你那可憐可歎的小主子問聲好，告訴他母後很快就來。”
隻是最後一句話消逝在風中，輕飄飄的沒有任何著力點，飄忽地讓人無法聽清楚。
“是，娘娘！”
靜妃眼中暮色沉沉，俯身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