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樹瓊花開,勝卻三山仙境,策馬長安城,靜駐無法移步。遠去了小村煙火的清逸,殘陽幾片誰細數,回首你早已遠去,隻剩燈火闌珊聲漸悄。夕日晴暮照空,天邊一再墨雲起,紅燭冷光暈染過絲雨,拭去了別離的回憶。
軒木窗閣下,紫檀小幾上的花瓶裏插著幾枝新鮮的紅梅花,飄出來淡淡的幽香。安氏靜靜地鋪開一張宣紙,欲將她的樣子再現出來,定格成永恒。開小軒挽流袖,研墨輕提筆,一線一線連成我對你的思念,一勾一勒訴不盡心中的愛戀。
看他畫得那麼認真,九歌將軍一直站在站口,並沒有打擾。待慕廉不經意地抬起頭來看見他時,卻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將軍,又要起程了嗎?再走幾天應該就到洛陽了吧,真希望能夠在晉國多呆幾天。”
一想到就要到洛陽了,送完歲末朝貢之禮後便又要回樓蘭去,安氏的心裏有太多的不舍,第一次出來,發現外麵的世界遠比自己想象得還要遼闊。九歌微微地笑道:“我叫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嗎,今天早上她們就走了。”安氏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將軍,我......”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隻能站在樓上看著她離開,如果自己突然對她說那些話,隻是有過一麵之緣而已,如果自己說自己喜歡她,她會相信嗎她會願意為自己而留下來嗎?自己真的要給她帶來不必要的負擔嗎?
慕廉王子不想讓她聽到這些話,畢竟自己與她隻是萍水相逢而已,能夠認識她自己就已經感覺很慶幸了,還敢有別的奢望嗎,這隻是值得自己珍藏的一份回憶而已,他這樣對自己說。
九歌走上前來,說道:“王子是個好孩子,我知道你不想讓她為你而分心,至少你是很尊重她的。好了,收拾一下吧,明天我們又要出發了,先好好睡一覺。長安離洛陽城裏並不遠,要不了幾天就可以到的。洛陽是晉國的都城,比長安還要繁華得多,若是王子喜歡的話,也可以在洛陽多呆幾日。”
安慕廉點點頭,然後起身收拾東西了,九歌將軍也回自己的房間去準備些東西。桌上的畫墨跡還未幹,他隻把畫晾在那兒,並沒有去管它。翌日清晨醒來的時候,桌上竟落滿了梅花瓣,好好的一幅畫,上麵沾染了不少凋零的花瓣兒,這豈不是白白地糟蹋了麼?心中正有些沮喪,待拿起來看時,卻發現這樣也挺不錯的,那些花瓣兒零星地點綴在她的發絲和衣服上,竟像是本身就在那裏似的,居然有了種渾然天成的味道。
安氏很慶幸地笑了下,然後將畫幅卷好後塞進了行囊裏。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今天倒時挺有精神的,九歌出現在門口要叫他的時候,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的東西。“慕廉,先去吃些早點吧,到了這邊就不怕了,哪兒都能找得到住的地方,不似來時的路上途經荒漠,有時幾天也找不到一個留宿和吃飯的地方。”
安氏便跟著他下樓了,一行人圍座在桌子旁吃著東西。安氏的心中卻依然在想念林英,不知道她現在到哪兒了,不過她是往西,而自己是往東,這樣子隻會越走越遠,他也沒有問她要去哪兒,好像並不需要。人生還是隻如初見的好些,隻為第一次眼神的相遇,隻為心中的那一份青澀的感動,隻為最開始的那一份執著該有多好。
飯畢,安氏回到自己的房間,再一次看了那一幅畫,然後閉上眼睛養了養神,掩好門出來了。跨上千葉白馬,跟著他們一齊朝長安更東的地方去了。雪是止了,風還未停,柔和的日光照在光潔的地麵上,綻放出一片片五彩的冰花,煞是好看。
回望了長安城最後一眼,遠遠的隻剩下朦朧的影子。凜冽的北風拂動著,他那淡淡的金黃色頭發在風中若飛若揚,好似要淩空虛度一般,神采熠熠神姿飄渺。馬車內,林英和清心紫煙她們幾個講著笑話,天氣雖是挺冷的,可輕內的氣氛卻熱烈著呢,竟也讓人感覺不到天的冷的。
連向來嚴肅的馬護軍聽著,也在個麵偷笑呢,這個公主還真是鬼靈精怪,講笑話就講笑話嗎,還非得講得讓人家笑到肚子疼不可。聽著車外一行人的笑聲響起,林英始覺,自己講的笑話有這麼好笑麼。總之能讓大家多笑一下就是好的,就不會去在意這數九寒冬的冰冷了。
下一站,哪裏?行了這麼多天的路,算著應該也快到了吧。還真是一路的舟車勞頓,風雪兼程了一個月之久,終是聽馬護軍說到了涼州了。遠遠地看著這裏就與其它地方不同,一路行來,荒無人煙的地兒也見了不少,但一到了這裏卻是:車馬相交錯,歌吹日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