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領著水牛娃兒和蘇得富在那天坑裏七拐八拐,走了約半個鍾頭,仍是沒有見到有半點光亮。
那紅燭不似尋常的蠟燭一般耐燒,半個時辰便去了半截。
“三哥,我們還能出去嗎?”水牛娃兒經過剛才的一幕,已經嚇得魂不守舍了。這會兒走了有些時候,仍是看不見出路,心裏更加慌了。
蘇三其實心裏早就一團亂麻,隻是不敢說出來,免得這兩個兄弟更加的害怕。過陰河的時候,他已經使出了全力,可是也隻嚇退了那野畜生,沒能傷它分毫,心中還在隱隱後怕。
“沒事的,信我。”蘇三出言安慰,卻也找不到有說服力的理由。
“老三,你看那邊,是不是有光透出來?”蘇得富眼神不錯。
“走。”
三人喜出望外,忙緊趕幾步。
蘇三走在最前麵,已拐了過去。
蘇得富走在最後,唯恐走得遲了,被牛鬼勾了魂兒去,幾個大跨步緊跟上來。
卻不防一拐角正撞在水牛娃兒背上。
“格老子的,你個背時的東西!怎麼不走了?”
蘇得富個頭比水牛娃兒要矮,剛才鼻梁正好撞在水牛娃兒的後腦勺上,立刻便痛得眼淚汪汪。
水牛娃兒是個從不服軟的貨色,平時哪受得了別人無端罵他,可這時卻沒有說話,隻是往旁邊挪了挪,給蘇得富騰出來塊地兒。
那天坑邊上有大樹和草木遮擋,本來沒那麼容易見著光。好在蘇七爺是個心思極縝密的人,帶著近親的幾個晚輩,到了風天坑邊上,就叫人把那周邊的樹遮陽的枝葉都砍了下來,邊上籠罩的草木也悉數砍了。
這才讓蘇三他們看見光亮,不至於迷了道路。
蘇得富鼻梁生疼,眼睛自然也模模糊糊的。隻因那頭頂有亮光,他便知道,是到了出口。
等他揉了一陣兒鼻子,才發覺蘇三和水牛娃兒都呆站著。
正奇怪著,雙眼一打量,才看見那邊上的情形。
隻見在蘇三麵前,伏著一具屍體。
那屍首半邊臉龐朝著蘇得富這邊,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五官,那腫脹慘白的眼睛仿佛在盯著他。
蘇得富頓時嚇得跳了起來。緊接著一股惡臭襲來,蘇得富開始不住地幹嘔,早上吃的那紅薯便倒灌食道,一股腦兒全都吐將出來。
那人顯然是剛死不久,在這陰冷潮濕的天坑裏,加上天氣炎熱,微生物活動猖獗,早已將那屍體分解得腐爛不堪。
水牛娃兒和蘇得富隻顧著惡心幹嘔,哪裏敢多看那屍體一眼。
好在蘇三於這方麵有些經驗,知道要與腐屍照麵,事先做了準備工作,早上並沒有進食,連水也沒有沾。他原本就是準備一人下坑,所以並沒有告知別人。
饒是如此,他也是直泛惡心。蘇三隻能強忍著惡心,檢查起屍體來。
他從旁邊的灌木叢了掰了一根樹枝,撥動那屍體的臉。
臉部雖然浮腫糜爛,可是骨頭沒有壞折,看起來並不是直接掉下來,摔到頭部而死。
那樹枝一撥動屍體的臉,隻聞得一股腥風撲鼻而來,一灘膿水便從那屍體的嘴裏流出來。
蘇三隻能不去看那屍體的麵龐,扭頭去看它的四肢。
那屍體的腿骨早就被蟲蟻啃食得沒多少皮肉,骨頭裸露出來。右腳踝骨有明顯的扭折,膝蓋骨也變了形。
蘇三於這驗屍一門,並不專業,隻是村裏有個和蘇老太爺同年生人的老頭,大名人們多不記得,隻稱他老林頭,晚輩都叫他老林爸。老林頭幹的是入殮收屍的行當,這梅子埡的人,怕是有五代人的身子是他收拾的。
閑聊之時,蘇三向他請教一些東西,他也樂意傳授,所以蘇三雖沒有正兒八經給人收屍裝棺,更沒有驗過屍體,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