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利安在心底拚命的提醒自己，即使強大如聆聽者，他們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在乎。逆旅和列克康德還需要玩弄那些條約遊戲就是證明，列克康德至今沒有摧毀達彌阿努就是證明，眼前這個人不斷用語言試探就是證明，甚至，他們這些反抗者還活著就是證明。
亂海中能夠瞬間毀掉一個星域的高位文明並不隻有聆聽者，隻要舍得代價，很多文明都做得到。
然而，這又能怎麼樣呢？他們能做到讓列克康德都在乎的地步麼？
赫利安表麵上不為所動，但內心卻開始嘲諷他們自己。“一群躲在監牢裏的懦夫而已，唯一的樂趣是戲弄一下那些獄卒，居然還把這可笑又可憐的行為當做反抗。”
艾洛在此之前從未接觸過這個長得像幹屍一樣的物種，甚至到現在連他們的種族名稱都不知道，可謂是毫無了解，自然是無法通過他們的表情或者其他什麼來判斷赫利安的想法，唯一能作為參考的僅僅隻有他的說話速度。隨著赫利安的沉默時間越來越長，艾洛猜測他的目的大概是達到了。
所謂的反抗者已經疲憊了，他們被流放在靜默星域的時間比逆旅的曆史還要長，最初的一代人早已化作一把灰，而新一代已經開始習慣存活在這個監牢裏。現在所謂的反抗，不過是麻木後的習慣。你看，他們已經把光信號作為語言了。
“也許我可以嚐試再次幫助你們啟動聆聽者的主機。”艾洛對著沉默不語的赫利安說。“你們應該有保障不會因此被追蹤到的能力。”
赫利安重新將目光投向艾洛，犀利，審視，似乎打斷將艾洛的頭骨切開看一看裏麵有什麼。艾洛卻將目光轉向了‘榮耀主機’，似乎他剛在隻是提了一句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答應還是不答應都無所謂，他不在乎。
終於，赫利安開口了。“這顆權限晶石在我們手裏和在你們手裏會有什麼不同麼？”
“不知道，但是說不定權限晶石的使用也需要權限。”
“沒有哪個列克康德人會設計一把隻有外族才能使用的鑰匙。”
“不會有什麼壞處，如果我猜測的沒錯，剛才的顛簸是這艘戰艦的動力出了問題。在太空中行進卻失去動力，戰艦會完全按照慣性繼續不受空持的向前航行，直到被某個天體捕獲為止，看起來你們為了把這艘戰艦停下廢了不少力氣。做一次交易吧，你們得到你們想要的，我們得到我們想要的。”
赫利安聽完後一言不發的打開艙門走出了榮耀主機的機房，與此同時守在門外的全副武裝的士兵衝了進來圍著艾洛和拉薇站了一圈，各種奇形怪狀的武器又對準了兩個人身上的不同部位。艾洛覺得要是他們打算來一次齊射，自己和拉薇肯定連一塊較為完整的碎片都找不出來。
又不知道等了多久，另一個全身都套在太空服裏但看起來是高層軍官的人走了進來，對著屋內的武裝人員發送了一條光信息：“帶他們去聆聽者主機的機房。”
拉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為從剛才開始艾洛就沒有在向她翻譯任何一句話，所以無論是赫利安突然走了出去還是現在又要帶他們兩個去機房，都顯得莫名其妙。不過現在似乎也不合適問太多，所以她隻能跟著艾洛一起麵無表情的被武器指著向外走去。
艾洛走到新進來的那名軍官麵前停了下來，對著他伸出了手。這個軍官沉默了片刻，將那枚權限晶石放到了艾洛手中，或許用“摔”這個詞更合適，因為他用的力氣不小，艾洛試著掌心一陣刺痛，接著那一片皮膚就紅了起來。
“還有別的。”艾洛用光信號的編碼做著幾個簡單的手勢。“我們的東西，那些看起來像是紙片一樣的小型數據處理器，你們可以判定出那不是什麼危險的武器。”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都很蠢？”軍官突然用極其生硬但發音卻比赫利安還要標準的列克康德語說到。“你們已經入侵過機房一次了，現在居然還敢索要數據處理器。”
再次從另一個反抗者嘴裏聽到列克康德語讓艾洛有點吃驚。這個軍官聽聲音大概是比赫利安要年輕的，至少他不如赫利安沉得住氣，但看得出在語言學習上非常認真。或許這些流浪文明的現在反抗行為不僅僅是麻木後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