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海中的任何一個文明,甚至包括那些還沒走出起源星球的小小勢力集團,無論他們自稱帝國還是聯邦,無論擁有什麼樣的政體,都會有一些保證自身穩定的手段,逆旅也不例外,甚至為了在流浪中求生存,他們對內部穩定的需求還要更嚴苛一些。
逆旅保證自身穩定的手段之一就是改造人的三道思維烙印了,僅僅是“改造人必須遵守逆旅法律”這一條就保證了逆旅絕大多數人不會做任何法律明文禁止的事;而“改造人不得傷害任何未違反逆旅法律的自然人,或坐視其受到傷害”一條使更為脆弱的自然人為了在亂海中得到保護也必須嚴格要求自己;“改造人必須再不違反第一道與第二道思維烙印的情況下保護自己”這一條則使自然人無法恣意妄為的使用“一等公民”的“權利”。
然而,整個亂海之中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是和否兩種答案來回應,再完善的法律也不能涵蓋所有,很多事情換一個立場換一個背景便會有完全不同的解讀,而“改造人必須遵守逆旅法律”一條除了保證了不做任何意見禁製的事之外也代表著任何沒有被法律禁止的事情都是可以做的,更何況還有思維未收到限製的自然人。畢竟任何時代都不缺乏先行者——無論先行的對錯與合不合適當時的事實情況。
所以逆旅的第二個手段便是設立了警備局。並非對外,而是對內。
艾洛和拉薇將要離開監視艦隊的時候,列文曾經問,是否每一個逆旅人都會嚴格遵守達彌阿努條約,艾洛的回答是“我不能太清楚別的文明是這麼樣,但逆旅中無論是誰,在重要問題上都會保持********上的統一。就像各個文明麵對安全協定一樣。”
安全協定並不是一個用真正意義上的“安全”手段來保證的東西,甚至它可以說是整個亂海中由聆聽者製定的最暴力的東西。刨除一切官方的咬文嚼字與歌頌讚譽,它的核心便隻有一句話:誰要是敢搗亂,便集體幹掉誰。
這話不好聽,但亂海中的各個文明確實就是這樣做的,若是有哪個文明無休止的在超出自己控製能力範圍之外的領域修改亂海秩序挑釁自然偉力,那等待它的便隻有聯軍的戰艦與炮火,直到亡國滅種為止。而逆旅為了維持自身的穩定,也是這樣做的,即使在羅倫斯戰役後逆旅開始著手複興故鄉之地的文明,再一次舉起了自由、平等、秩序、保障、道德、尊嚴的旗子,取消了一等公民與二等公民的身份,警備局也僅僅是淡出了普通人的視線,這個飽受詬病的組織依然存在著,隻不過一般人沒有機會接觸到了而已。
楚路聽到了希頓準將的提問,並沒有感到驚訝,他從不懷疑自己引領人的觀察力與判斷力,他總能從最小的細節裏找出最隱蔽的事實。不過楚路也沒承認或者否認,一言不發的跟著希頓慢慢走進了艦橋。而希頓準將似乎也忘了自己剛剛提了一個什麼問題。
由於金雀花號上麵額外加裝了很多用於科研的模塊,這便是原本就不斷太寬裕的戰艦空間顯得更緊湊了一些,除了騰出了幾個機庫,連指令大廳都被讓給了幾台大型儀器。作為支隊司令官的費爾南多隻能帶著他的參謀官們移駕到艦橋和艦艇部隊一起擠一擠。
前橋中間靠後的位置有一個看起來奇形怪狀的椅子,與旁邊那些功能繁多的指揮椅比起來顯得格外粗糙與笨重,完全是用數十個比手臂還粗的金屬長筒拚接出來的。
“火炮炮彈的藥筒。”希頓準將指著那把椅子解釋到。
“藥筒?”楚路皺起了眉頭,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火炮炮彈?”
“藥筒內部裝有底火和點火藥,底火在引燃炮彈的彈體內的炸藥爆炸以後,依靠高壓氣體壓將彈頭推送出去。故鄉之地在沒有發展出成熟的軌道炮技術之前最常用的武力手段之一,雖然射程近了些,但也有個不一定需要發射架的好處。”希頓準將指著那堆藥筒評頭論足。“費爾南多上校是個武器方麵的曆史愛好者,他似乎將這次達彌阿努登陸行動當成了一次特殊的手工實踐課程。大氣層內,再加上惡劣的通訊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