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薇離開監護室後並沒有直接的去找艾洛,因為她作為卡霍基亞航天母艦編隊的首席記錄員,也有很多自己的工作要做,而且她已經申請了加入登陸支隊,到了達彌阿努之後依照靜默磁場對通訊的幹擾她肯定是顧不上太空城的工作了,也要把這邊的工作安排給其他的記錄員。當拉薇與艾洛在此見麵的時候已經是在登陸支隊出發前的戰前會議上了。
一切都似乎與常規的部隊出航沒什麼不同,區別隻是艦隊成員中胸標為蛇纏繞著權杖與齒輪的比例多一些罷了。費爾南多站在最前,少見的鄭重,筆直的如同一根標杆立在那裏。後麵一些是兩名副司令以及拉薇這個記錄員。艾洛被降了兩級所以站得比較靠後,和拉薇之間的距離有點遠,至少不是一個容許他們交頭接耳的距離。
參謀部長官謝蘭度保持著他一罐的嚴肅認真,這種嚴肅認真又和楚路於人於己的嚴厲有很大不同,少了幾分銳氣,但卻給人一種山一樣無法撼動的感覺,即使隻是站在那裏都會讓人心中忍不住一凜。“缺乏確實保障,意外隨時會發生,但我希望諸位記住一點,一旦發生衝突,無論是對誰,我方都不能是先出手的過錯方,絕不可以在達彌阿努星係內與任何勢力發生全麵戰爭,減少殺傷性武器的使用。為了抱憾而逝的犧牲者,為了逆旅三億同胞,為了還未出世的後人。”謝蘭度用這幾句話為自己的發言做了總結。
苛刻的環境,苛刻的命令,但是無人反對。拉薇盡力不懂聲色的向守衛觀察了一下,發現每一個登陸支隊的人都是一臉的理所當然,反倒是很多送行的人皺起了眉頭。拉薇這才發現,也許除了紗朵這種極少數人之外,登陸支隊的所有人都是出生於羅倫斯戰役之前甚至本身就親自參與過哪些傷亡慘重的戰役。
太空城指令大廳中無數人整裝肅立,寬大的投影牆上金雀花號正在緩慢起航,隨著機械臂一根根的分離,看似笨重的領航級登陸艦在秩序場的作用下牽無聲息的滑入了寂靜的星辰大海,向著達彌阿努駛去,三艘護衛艦分別護衛在金雀花號的前側兩方與正後方,他們會護送金雀花號到達達彌阿努所在的恒星係外圍。
謝蘭度送離金雀花號回到了指令大廳站在了希頓準將身邊,達彌阿努的身影被放大了無數倍展現在全景投影中。與故鄉之地半徑接近的星球上大半的麵積都被海洋覆蓋了,唯一的一塊大陸輪廓接近圓形,陸地上的植被是紅色的,再加上海洋上空又有濃厚且不斷流動的雲海,形成了有些渾濁的眼白,這讓它在遠處看確實非常像一隻紅色的眼睛。
“亂海紅瞳,很適合它的名字,我覺得達彌阿努在注視著我們。”謝蘭度若有所思的說。
“注視?”希頓準將挑了下眉毛。“怎樣的注視,憤怒?不甘?仇恨?因為我們到來為它帶來了新一輪的危機?”
“不是指這些。”謝蘭度說。“我的意思是它隻是在那裏看著我們,你覺不覺得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會以絕對客觀的態度看著我們所有人所做的所有一切?”
“你是說神明?或者說聆聽者所信仰的塞西翁?”希頓準將舒開了無所謂到有些輕佻的笑容,表達了他對“神明”的不屑。“謝蘭度,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超然意識或者神明的存在,但我相信隻要他生於這片亂海,存在於這片亂海,他便不會是絕對客觀的。或許他很強大,強大到無論是我們、還是聆聽者、還是其他的高位低位文明在他眼裏都是不值一提的螻蟻,但也僅僅是在對待我們這些螻蟻上他客觀一些而已。他也是存在於亂海之中的,和我們之間肯定會有衝突,這時它變的偏向自己。想象看聆聽者給塞西翁的定義吧,亂海秩序的本身,可我們現在所做的不就是破壞秩序麼?即使我們用秩序場限定了破壞的範圍,那也是在破壞。巨人會忽略一次針刺帶來的傷痛,但會忽略一次又一次的傷痛麼?每一個秩序場都是我們在塞西翁身上刺得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