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左轉身就跑,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這不隻是因為上級“盡量避免正麵衝突”的命令,也是因為這是一個正常且知進退的人都會做出的選擇。
開玩笑,後麵跟著聆聽者與自由軍多少人啊,傻瓜才打算正麵硬抗。
他一邊跑一邊覺得煩悶,不禁覺得要是他的“劊子手”在這裏就好了。
與伊左矮小的身形看起來不符的是,他的座機是一架龐大的“劊子手”。劊子手雖然體型龐大,但卻是逆旅所有戰機機型中航炮數量最少的,僅僅兩門分別安裝在兩側,同時這兩門航炮的旋轉角度非常低,因為它的機體空間已經被各種彈頭以及彈道、躍遷兩種發射係統所占據了。隻要能駕駛著“劊子手”,無論是低空飛掠還是在幾倍射程單位外的太空中,一顆高爆彈頭就可以將望陵這片丘陵換了地形,無論是自由軍還是聆聽者盤踞在這裏便都不是問題了。
當然,前提是要先將留在這裏的特別行動隊員和艾洛都撤出去。
至於還留在這裏的普通達米阿努人……伊左覺得自己不是很擅長顧慮他們,或許逆旅中絕大多數人都不擅長。“人道”這個概念不是逆旅人經常提起的東西,提起了也隻是談論一下逆旅內部的問題,至於外族……故鄉之地用數百代甚至上千代積累起來的道德觀用幾年逃亡流浪生活就可以被磨得一幹二淨。而且亂海中那些高位文明、海盜以及偽裝成海盜的高位文明和被高位文明暗中支持的海盜對逆旅從來就沒有友善過。
很快自由軍那些外表千奇百怪的怪物士兵和聆聽者的陸戰機械遇到一起了。怪物們嘶吼一聲就像陸戰機械撲了過去,目標還很統一,都是陸戰接卸編隊最中間的那架一看就與眾不同的。
聆聽者的登陸部隊和逆旅一樣都遇上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網絡被壓製,通訊不暢通。他們派出的無人陸戰機械編隊往往離開信號發射基站一定的距離就變成隻會悶頭亂轉的鐵疙瘩,哪怕設定再多的預設指令都會有漏洞。對此聆聽者們提出了兩個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其中一個便就是為無人機械裝上思維模塊,但這個方法很快就被舍棄了,因為他們根本不可能同意讓武器擁有和人一樣思考的能力,這實在是太危險了。聆聽者作為已知範圍中最強大的高位文明,擁有無邊的領土以及不盡其數的附屬文明,戴瑞文的決策者們每天麵對的最大問題便是怎麼維持統治穩定以及怎樣快速的鎮壓叛亂,所以聆聽者天生對有思考能力的東西不太信任。
第二個方法方法便是在每隊陸戰機械中設立一個隊長機,隊長機中有駕駛員可以對他管製下的無人陸戰機械進行指令修正。
在第一種方法無法被通過的前提下第二種方法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剩下要做的就是選擇隊長機的駕駛員。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因為聆聽者實在是不習慣隻依靠著一個“防禦薄弱”的陸戰機械衝鋒陷陣,更何況聆聽者的陸戰機械中以及不知道多久沒有設立過人操機型了,所謂隊長機隻是在無人型背部臨時加了一個操作艙。操作艙的防禦性能比機體本身更加薄弱,為了保持平衡也將陸戰機械壓得彎了腰,活像一個背著包袱的老頭。
自由軍見了聆聽者便分外眼紅,一副死也要拽下你一塊肉的樣子。隊長機中的駕駛員嚇得一哆嗦,命令所有陸戰機械開始反擊,槍口噴射出灼眼的火光,實體子彈密集的像四周掃射,這種距離帶來了極大的殺傷力,貼近的自由軍身上瞬間就被打出了無數碗口大小的空洞,在下一刻就化成了一片膨開的血霧。每一次掃射,都畫出了一道死亡線。
然而,這名駕駛員犯了一個錯誤,犯了一個逆旅人不會犯的錯誤,也是任何一個沒有長時間大規模使用非實體彈藥的作戰經曆的低位文明都不會犯的錯誤。
發射能量束需要能源,隻要提高能源栓或者蓄能池的能源攜帶量就能增加作戰持久度。可是子彈這種實體武器是有體積有重量的,彈藥庫的容積總會有一個上限,隻要子彈打光了就再沒了像樣的威脅。聆聽者陸戰機械的射速很快,連續畫出的死亡線更是減短了作戰的持久性。
很快,陸戰機械的彈藥庫存見底了,槍口啞了火。駕駛員愣在那,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無人機沒有收到新的指令,茫然的用逐漸冷卻的槍口對著離他們最近的目標,然後再被撲倒在地。
駕駛員是在自己的座機被撞了一下後才反應過來的,急忙更改了作戰指令。機械鎧甲們紛紛抽出格鬥刀與自由軍戰成了一團。血肉之軀比起鋼鐵機械來說差距還是很明顯的,一邊倒的局勢讓駕駛員鬆了一口氣,可也沒讓他鬆太久,一名被升雙翼的自由軍突然從天而降,對著駕駛艙扔出了一顆拳頭大小的炸彈,火光過後,駕駛艙被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裏麵一片鮮血淋漓。
到底是高位文明的種族,生命形式早就經過了無數次強化,受了那麼重的傷別說沒死,居然還能保持清醒,可是恐怕駕駛員自己是不會為了這個感到慶幸了,他甚至痛恨剛才那個炸彈的威力為什麼不再大一些好給他一個痛快。
他從駕駛艙的缺口中伸出一條手臂,拿著一根閃著離子火花的長棍亂揮一氣,試圖驅離盤旋在上方的“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