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臉 六月天(1 / 1)

還好,嬌嬌隻是韌帶裂傷,手術也很順利,第二天就能下地了。一大早,她就像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神功”的孩子,在病房裏來回走動,得意顯擺著。她挨著床架,扶著桌椅,學步孩子般蹣跚著,又快樂著,不時咯咯地笑著驚喜道:“看,我能走了!”

同室的病友們,見她孩子般可愛的模樣,都被逗樂了。可是,醫生淡淡微笑道:“別急,慢慢來,逐步加大運動量,先住院觀察幾天,然後回家休息個十天半月的。”

什麼?要休息十天?!嬌嬌整個人跳起來了。“哎呦!”她腳下一陣疼痛,一屁股跌坐到了床上。

“你怎麼了?”醫生嚇了一跳,就要幫她檢查。

“沒事,我隻是想借用道具,讓您清楚半個月時間,意味著什麼。”嬌嬌趕忙掩飾過疼痛,她坐在床上,伸出十指,又張開十根腳趾,“我是教語文的,您是搞醫的。所以,我借用這形象的數字道具,來說明十天意味著什麼。十天,大概有二十個課時,我們班二十個孩子,哪就是二十個二十課時。您幫我數數,一共會耽誤多少天?會耽誤多少課時?”

主治醫生無奈地看著,朝他晃動手指腳趾,孩子般賭氣的嬌嬌,最後隻能答應她坐輪椅去上課,隔天來複查。

第二天,嬌嬌興衝衝地,坐著輪椅出現在教室的門口。可是,她一路設想的,同學們歡呼雀躍的場麵沒有出現。昨天,一張張花朵一樣向她盛開的臉龐,一個晚上,仿佛壓過了寒霜,帶了隔夜的沍凍寒氣。

嬌嬌以為,同學們是一時反應失拍,那麼,她就來個歡快前奏吧!

“同學們,江南七小怪們,早晨好!”嬌嬌率先向同學們問候。她幸福想象著,同學們寧靜後向她爆發的歡迎,她隨時準備,迎接同學們熱情的擁撲懷抱。

可是,同學們依然愛理不理。囡囡囝囝站在課桌前,臉上堆著尷尬的笑容,回避她的目光;曾嶸和木林對她視而不見,自顧在窗台上玩手指足球;劉金趴在桌上睡覺;高粱還在無聊晃悠;邱竹賢也不理她,隻是在催收本子。隻有唐莉莉一個人端坐在位置上,也是低著頭,眼神中有異樣的委屈。

嬌嬌有點茫然,同學們好像被一種透明的物質包裹了,像是生活在另一個星球中的幻影,將她隔絕在外。近在咫尺,卻隔閡千裏。嬌嬌一陣緊張,這種感覺,甚至比之前的胡鬧更可怕,他們到底怎麼啦?

“聽到了嗎?就要上課了。高粱,別晃了,你的作業本呢?”繁繁一巴掌拍向高粱。

高粱正踩上椅子腿,想玩蹺蹺板。

“啊——”沒料到,高粱慘叫一聲,一下撲倒在地。

繁繁笑:“這麼不經打,還算是男子漢嗎?”

高粱好像被人扯了麵子,露出了裏子。他躺在地上耍賴般笑著亂叫:“啊,你拍到了我的屁股,你怎麼能拍我的屁股!”

“怎麼啦,你是老虎屁股,拍不得嗎?”繁繁笑了,同學們也全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尷尬笑容。

“對,我保證,今天不止我一個人是老虎屁股。”高粱起身,猛地用力推後桌。“碰——”站在課桌後麵的囡囡和囝囝,應聲倒下。

“啊——”囝囝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觸電般彈起,齜牙咧嘴地叫喚起來。“叫個鬼啊,還叫,丟臉啊!”囡囡舉起一腳踢向囝囝屁股。囝囝疼得,雙腳跳踢踏舞。

這時候,上課的鈴聲響起。

“好了,別鬧了,上課了!”嬌嬌從輪椅上站起身,走向講台。她腳下蹣跚,精神抖擻。她要讓這些調皮,又反複無常的孩子們懂得,授課學習,是一件神聖認真的事情。

可是,嬌嬌驚訝地看見,許多同學竟然,模仿她走路的樣子,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座位!曾嶸最誇張,大板鴨般搖擺著,每走一步,木偶一樣渾身牽動,又像機器人走路一樣僵硬磨蹭,最後一個,走到了座位上,卻還不肯坐下。

“你們幹什麼呢?”嬌嬌生氣了。這些沒心沒肺的熊孩子,真是氣人啊,竟然還模仿嘲笑她!“曾嶸,你給我坐下了。”嬌嬌對站在座位上的曾嶸說。

曾嶸無奈,身體緩緩下降,輕輕“坐下”。隻有他身邊的木林,和坐在最後麵的繁繁看得清楚,他沒有坐,屁股騰空著凳子呢。

“哈哈,昨晚也打板子了?你小子外表金剛,裏子豆腐啊,這幾下就熊成這樣了?”繁繁悄悄遞上一盒,師傅傳授自製的瘀傷膏,“下課去塗一下。”

原來,嬌嬌的爸爸是公安局長。昨天,局裏有人獲悉此事後,就來到了學校,並且聯係通知了他們班的家長,召開臨時家長會,對其中的肇事者和家長們進行了嚴肅批評。大人們回家後,許多孩子因此挨打了。其中,曾嶸受傷最為慘烈。因為,曾爸爸曾是公安係統選撥出來,培養的特種兵。曾爸爸羞愧啊,兒子真是丟人丟到家了,他的一世英名,全丟臉在這個熊孩子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