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對昨天陰雨的補償吧,周日的天氣異常晴朗,金白色的太陽早早地坐到了天頂上,俯視著蒼茫的眾生。
鱗次櫛比的大廈在烈日下被壓扁成了一塊塊光片的組合,柏油馬路也閃爍起耀眼的光芒。公交車在這片光的海洋中緩緩前行。
因為是周末,所以公交車上的人比平時少了很多,孟良和江勝男輕鬆地找到了一排空著的雙人座。
孟良坐到裏邊的位置上,江勝男自然而然地坐到他旁邊。
沒有什麼值得驚奇的地方,但孟良感到自己和江勝男似乎是很親密的關係一樣。
因為之前去過一次,所以孟良向江勝男簡單介紹了一下要去的那家密室逃脫,“裏麵有三種房間:喪屍背景、鬼嬰背景和狐仙背景。”
江勝男有些排斥地撇了撇腦袋,說道:“不要喪屍和鬼嬰,聽著就好嚇人。我們玩狐仙吧。”
孟良點點頭,他本身也是這個想法,倒不是怕被嚇到而出糗,而是因為狐仙是唯一一個與愛情相關的故事。
“明明名字那麼要強,認慫倒很坦蕩啊。”孟良習慣性地損了一句。但一說完就後悔不迭,自己這不是賤嗎!
“人不可貌相,何況是名字。江老師今天就給你好好上了一課。”江勝男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揚眉笑著反駁道。
“嗬!”孟良一下子也笑了起來,看著江勝男的眼睛,覺得像是勾人似的嫵媚。
“啊,到地兒了!”孟良聽著公交車的報站聲,突然驚醒過來。兩人急急忙忙地往車門衝去。
“呼,還好我動作快,差點就坐過站了。”江勝男像表功一樣對孟良誇耀道。
孟良也裝模作樣地作了個揖,“多虧小姐了!”
江勝男擺擺手,“書生不必多禮。”
兩人相視,各自笑了起來。
密室在大廈的20層,不上不下地懸在半空中。
“老板,我們選狐仙那個密室。”
老板點點頭,領著兩人進了一間小屋子,“我先介紹下背景劇情:徐穆風是個上京赴考的書生,但隔了一年,家人也沒得到他的消息。於是便派弟弟徐清風出去尋他,這一日徐清風來到一片荒郊野外,見天色已晚,隻能在一間破廟住下。”
江勝男在老板介紹的空檔,偷偷對孟良附耳說道:“總覺得像是倩女幽魂的節奏啊。”
孟良感受著左邊身體上溫熱的觸感和左耳間回蕩的熱氣,一時心搖神蕩,老板更完全消失去了另一個空間。他轉過頭,對著江勝男輕輕笑了一下,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笑。
等反應過來,老板已經介紹完背景退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江勝男和自己兩個人。
“開始解密吧,隻有一個小時呢。”孟良說道,像是要掩飾什麼一樣。
江勝男好笑地沒有揭穿他,轉過頭去開始尋找線索。
整個房間像是一間寺廟的大殿,中間倒著一尊缺了頭和胳膊的佛像。佛像麵前的香案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孟良用手一抹,香案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哇,竟然是真的灰。”而且觸感真的就像一塊老朽的木桌。
他興奮地轉頭想找江勝男來分享一下他的發現,卻什麼也沒看到。
沒有江勝男,沒有燈光,沒有密室,什麼都沒有。就像是蹲久了突然站起來時的眩暈一樣。
孟良甩甩頭,重新向前看去。
在昏暗的燈光映襯下,密室牆壁上畫的半扇破門顯得十分逼真。
“嗯,總覺得燈光暗了好多啊。而且這樣看上去空間好像大了很多嘛。”孟良回過身,很奇怪怎麼江勝男突然轉到自己前麵去了。
前麵也沒有。孟良一下子驚覺起來。
他不停地轉身,總覺得江勝男就在自己身後。
但是,什麼都沒有!
江勝男不見了!就在這個密室裏,江勝男消失了。
孟良臉色發白,他完全不能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
“江勝男!”孟良大聲喊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好像有點單薄,但和平時也沒什麼不一樣。
“江勝男!”
“江勝男!”
孟良一連喊了五六聲。背後泛起一絲寒意,像是身處一片空曠的荒漠中。
荒漠?自己明明在密室裏!
但是……回音!
沒有回音!
就算牆壁太近,反射的回聲讓人難以分辨,但至少也該聽到自己聲音變得渾厚響亮啊。可是現在,孟良的一切呼喊都消弭在了空氣之中。
四周的光線莫名地一點點暗了下來,黑暗占領了整間大殿。
原本牆縫裏負責照明的昏暗燈光悄然隱去,孟良四顧一周,發現所有光源都已消失不見,隻剩下香案上一點燭光搖擺不定,映得孟良臉上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