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對於有市民反映的青衣江畔出現大片野花枯死的現象,專家表示屬於這個季節的正常現象,不必為此感到擔憂……”
清晨,窗外的瓢潑大雨時而夾雜著幾聲悶雷,一如林月腦部的脹痛絲毫沒有衰減的跡象,窗外的雨聲和校廣播早間新聞裏專家的說辭一樣讓人感到厭煩。
或許是昨晚的經曆太過離奇,新聞裏說的那些,林月當時並沒有過多留意。還記得每到夏天,南江市防波堤下的江灘都是一片野花盛開,即便是近年來無休止的開發征地侵蝕著他們的家園,也未曾讓她們低下平凡卻尊嚴的頭顱。
那麼,到底是什麼讓她們慘遭毒手,凋零在這個本該怒放生命的季節呢?
林月走出宿舍,頂風騎著車,越過滿地的積水,胡思亂想著一頭衝進教學樓下的停車棚,鎖好車挎上書包準備上樓。
“砰!”
像是挨了一悶棍,什麼東西正中林月後腦,摔在地上彈了幾下,濺起一地水花。
那是隻籃球。
“你小子!昨晚又不來練球!跑哪兒去了!”
不知什麼時候弘雷出現在身後,無論嗓門還是體格都多少有些讓人生畏,即便同住一個宿舍,作為班隊隊長的他也絲毫不給室友情麵。
“哥可告訴你,實習前咱班最後一次機會,拿不了冠軍可饒不了你們!”
“我沒興趣,你的冠軍跟我沒什麼關係。”
林月攤了攤手,這樣的場麵,他總擺出一副軟硬不吃的架勢,作為回擊他還補充了一句。
“稀飯似乎不打算來看你打球。”
“我可沒指望她摻合!要不是咱班缺人你以為我會拉你上?”
弘雷一邊說著一邊走上來,熟練地彎腰手一勾,那球便又呼呼地轉在了他指尖。
“有什麼好炫耀的!受不了你……對了!你們吃過了沒啊?”
身後婉顏走了上來,瞥了弘雷一眼後晃了晃她手裏的早點,袋子裏裝的,是兩碗冰稀飯。
“哇!稀飯!你一人吃兩碗呀!”
弘雷說著便伸出手去,而“稀飯”這個綽號也正是來自她手裏的東西,盡管很多新聞宣傳說這類街邊小吃不夠安全衛生,而這個率性的女孩卻毫不在意。
“去!拿著球的髒手別碰我!……咦!下雪了?”
在稀飯抬頭望去的一刹那,的確是有什麼東西,白花花的,一片一片又一片,從天上飄落下來,有幾片飄落到盛著稀飯的碗裏,其中一片落在林月的頭上……
大朵大朵的“雪花”夾雜著雨水,灑落一地,卻並沒有消失……
那漫天飛舞著的,一片片白色的花瓣,不是雪花,而是紙花……
教學樓下的人們驚呼起來,紛紛往向天空,那紙花的來源,像是教學樓頂……
是誰在樓頂拋撒紙屑呢?
拾起落在頭頂上的那一片,上邊寫著一個“夏”字。
就在那個人的輪廓浮現在林月腦海中時,她卻當真出現在了大家眼前,可是,卻是那樣短暫……
在所有人的眼中,那個身形就這麼從天而降,桔黃色的連衣裙伴隨著飄飄灑灑的白色紙花在空中舞動,繼而直直地墜落在人們腳下。
宛如一朵嬌弱的夏花,就這樣在人們眼前摔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