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易伴著葉一隨著那公公到了宏陽宮的元沐殿,公公為難的對羅易道:“羅大人,我是稟報灼華郡主求見呢,還是您求見?”
“你就帶郡主進去吧”羅易轉而對葉一道:“我在這等你。”
葉一點點頭,隨著公公進了沐元殿,與上朝的長元殿不同,這處是一夏帝平日歇息的偏殿,風格較長元殿也裝點的比較秀氣些。前麵有個小院,鋪著點點鵝卵石,在幾叢竹子間拚湊成小徑,通向屋內。竹間的隱秘中,隱約見太子夏淵抿著嘴在想著什麼,走近了一看他手中執著一枚棋子,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著桌上的一盤棋。葉一覺得夏淵長的實在是好看,微鎖眉頭的樣子都極具觀賞的美感。
夏淵聽到外麵的動靜,抬眼看去。葉一忙行禮道:“參見太子。”
夏淵在見到葉一的一瞬間舒展開眉頭,道:“原來是你,不是說華泰府昨夜大火,你也受傷了麼,太學都沒見你人,怎麼這會來這裏了?”“我來向皇上求些事情。”“哦?父皇下朝以後,正巧遇了我下太學便給我擺了個棋局,見我解不開,便到後堂批折子了,不若你在這裏幫我解解這棋局,順道一同等父皇,父皇批折子是從來不會讓人打擾的。”葉一愣了一瞬,倒也不好拒絕,便點點頭。“你看,父皇已經把我這右翼都圍住了,我這後麵盤若不及時盤活的話,便也被吃了,但是若是把後麵盤活,我這右翼便也來不及救了。”葉一硬著頭皮低下頭去瞧那棋局,她看了兩眼,實在是看不進去,索性一抬頭道:“我最討厭下棋了,明明就是幾個子,還講出那麼多道理,煩都煩死了!”夏淵被葉一這麼一牢騷登時愣在了那裏,若是旁人怎麼著也會說個不痛不癢的建議出來,再不濟就說個“本人不才”,可她卻如此直接,不喜歡便是不喜歡。葉一看著夏淵驚呆的表情,轉而一笑道:“你真想解這棋局嗎?”夏淵琢磨著葉一這個問題,“難道還想假解?”
葉一狡黠一笑:“那好,我幫你解,但是一會你和皇上不能怪我。”夏淵饒有興趣道:“不怪!”葉一俯身,將棋盤上的棋子一劃,那棋局已經麵目全非。“你……”夏淵目瞪口呆的看著葉一,卻絕手上一鬆,原來在手中捏著的白子被葉一揪了過去。“當啷……”一聲棋子撞擊棋盒的清脆聲響,葉一拍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大活計道:“這不就解決了,桌上無局,手中子落。”夏淵又愣了半晌,突然低頭兀自笑起來。“你笑什麼?”“你這個丫頭,倒是喜歡不按常理出牌。”葉一看到夏淵的笑,一直緊繃的心竟然放鬆下來,勁兒一懈,頓時感覺頭暈目眩,腳底忍不住幾個趔趄。夏淵忙上前一手攬住葉一,扶著她坐下,另一手撫上她的手腕。“我沒事……”夏淵眉頭微鎖道:“別動,孤看看你的脈象。”夏淵有些後悔,方才隻顧得上想棋局,倒是忘了葉一住是受了傷的,“你昨日倒是吸了多少濃煙,這肺經的火衝的像紅了眼的公牛。還有,你是不是有傷口?”葉一點點頭,將袖子擼起來,露出一大片傷口,“沒事,大夫已經看過了,敷過藥了。”夏淵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他伸手撫上葉一的額頭,“你已經有些發熱了,你現在身體虛弱,脾胃也虛,吃湯藥降熱也不見得效果就好,還傷身。”“你還懂醫術?”“比下棋要擅長些,若是沒有這太子身份去雲遊天下,懸壺濟世倒也不錯。”夏淵說著,彎下腰,一手在葉一膝蓋側麵一寸向下處點了下去。“啊!”葉一隻覺一聲劇痛,邊叫著邊要掙紮,卻被夏淵另一隻手狠狠的按住再動不得半分。“別動,你忍著點,這個穴位是泄肺火的,你若是再動,我便上針了。”葉一疼的大口大口喘氣,也不知是真心的還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磕磕絆絆的道,“真是……真是謝太子了!啊!”羅易在沐元殿外候著,他的職責本來就是禦前禁衛,這也倒和他的職責不相衝。一個素色簡衣的女子,嫋嫋走來,後麵跟兩個宮女端著兩個盤子,盤子上幾疊點心。羅易忙行禮道:“參見白貴妃!”“羅大人有禮。皇上早上便讓公公傳話,道是想吃桂花糕了,我就趕緊做了一些,現在送過來,一開始還以為時間緊,趕不上,看來是不晚。”白貴妃溫婉一笑道。她在宮中是個迷,沒有任何家世,在入宮前,她的父親隻是一個賣藥材的小商人,聽聞有日皇上在山上打獵,卻在伏擊獵物時被樹枝上的毒蛇咬傷,恰逢撞見當時采藥回來的白貴妃,白貴妃一副善心,不顧自己可能染毒,吸出夏帝的毒血,又用了自己解毒的草藥,急救了夏帝的性命。後來夏帝回來一直念念不忘這救命之恩,用大典之禮將其迎入宮廷,百般嗬護。後宮都知道這夏帝喜色卻不囿於色,後宮佳麗三千他難有長情的嬪妃,卻唯有對這白貴妃一直恩寵有加。白貴妃盛寵不衰,更是誕下了長子夏淵,若不是她出身實在是說不過去,一直坐上著空缺的皇後位子也是未可知的。奇怪的是這白貴妃原名並不姓白,而是姓衛,不知為何皇上給他的封號卻一直以白為名,從白貴人、白婕妤、白妃再到這白貴妃。白貴妃和羅易客套完,剛要前行,抬頭見卻看到了一個橘色的身影,笑容僵在臉上,簡單的伏了伏身子,便向殿中走去了。羅易又行禮道:“參見柳貴妃!”柳貴妃看著白貴妃的身影,每次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那個故人,便是心裏萬分不舒服。她轉過身對羅易道:“我按說是你的親姨娘,你每次見了我倒是這麼生分、”“臣不敢。”柳貴妃打量著羅易踱起步來:“聽聞你昨夜一夜都呆在華泰府?”“貴妃消息好靈通,臣是禁軍衛,京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克勤值守是應該的。”柳貴妃冷笑一聲,我不但知道這個,我還聽說今天一早,這灰燼之上便顯現了讖語,道是“得葉氏女者得中陸。”“這又如何?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有人趁著災禍,興風作浪。”“哦?”柳貴妃的眉毛微挑,朱唇輕啟道:“那你可知道後麵一句是什麼?”什麼,怎麼還有後一句,我們離開的時候不就隻有這一句麼!羅易眼前一晃,一個黑衣武士,精致的黑色裹頭掩住麵容,周遭一股肅殺之氣,也不向柳貴妃和羅易行禮,便徑直衝進沐元殿。“那人可是皇上的黑翳,估摸著是傳這讖語的消息去了。你可知道那後一句是什麼?”柳貴妃朱唇輕啟,聲音低的隻有羅易一人能聽的清。羅易聽罷最後一個字已經是渾身冷汗。“啪!”茶碗破碎的聲音從殿內傳了出來,那聲音夾雜著暴怒,聽了讓人渾身發顫。羅易心裏道:真是風浪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