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美去世後,傻子唐荒沒有了依靠,每天到處遊蕩,清醒一些的時候就打些零工,掙點錢又往往被別人騙走,糊塗起來就和垃圾桶結成了摯友,常常到它那兒饞些殘羹剩飯充饑,過著飽一頓、饑一頓的日子。
這天籮篼佛蓬頭垢麵來到了新五行山,隻見五千士兵把山圍成鐵桶似的,凡是上山的男人都要脫下衣服查看右乳下兩寸的地方,傳說中金蟬子那兒有一個銅錢大小的胎記。
唐荒走到關卡前,懵懵懂懂就要往裏闖,一個執勤的矮個兒士兵大聲喝道:“站住!”
唐荒停了下來,傻笑著看著那個士兵。
“脫!”士兵命令道,唐荒還是傻笑著呆呆地望著他。
“叫你脫衣服,快點!笑什麼笑,你瓜娃子啊?”
“哈哈,他可不就是瓜娃子嗎?瞧你那眼神兒。”另一個瘦高的士兵嘲笑道。
“瓜娃子可沒有免檢的權利,快脫。”
“算了吧,大聖看到他,隻怕消化到屁眼兒的鮑魚都要原路返回,哪還有胃口。”瘦高個兒士兵說道。
“真是惡心,這個,嗯……”矮個兒士兵猶豫著。
正在這時,風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聲音:“師父救我,師父救我!”
傻子人傻,耳朵可不傻,心裏更不傻,說道:“嗬嗬,有人在喊我,有人在喊我。”
“去去去,你這個瓜娃子,哪個在喊你啊?那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在喊他師父呢,都喊了幾十年了。”瘦高個兒說道。
“嗬嗬,我就是師父。”籮篼佛隻管傻傻地說。
“你還是快走吧,惹些無妄災。”
“慢!”矮個兒士兵突然用槍指著唐荒,喝道,“脫!”
“嗬嗬,脫什麼啊?”唐荒問道。
“脫衣服!”
“脫衣服,嗬嗬,脫衣服,嗬嗬。”唐荒邊說邊脫下了衣服,一股惡臭直衝雲天,在天庭經久不散,讓神仙們都著實惡心了好些天。瘦高個兒士兵捏著鼻子猛退幾步,一波波排山倒海般的臭浪衝得他跌了一跟鬥。
隻見那籮篼佛一身白肉都被汙垢塗成了醃臘肉,在熱浪般湧動的臭波中扭曲變形,哪還看得出有沒有胎記!
“你,瓜娃子,把右邊咪咪下麵搓一下,呃——”矮個兒士兵命令道,心裏一陣惡心,差點兒吐出來。
唐荒抬起兩手,使勁兒地搓了起來,可不管他怎麼搓,身上汙垢就是死賴著不肯下來,仿似那汙垢早已長進肉裏,沁入骨裏,成為他生命裏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瘦高個兒的胃已經翻江倒海起來,呻吟著說:“求求你,別讓他再搓了。”
“停!停!停!”矮個兒士兵連聲嗬斥,傻子覺得搓著好玩,偏偏不停了。
周圍的臭氣越來越濃,兩個士兵受不了了,吐得一塌糊塗,邊吐邊大聲央求:“別搓了,別搓了!”
“嗬嗬!嗬嗬!嗬嗬!……”唐荒可不管他們的央求,傻笑著亡命地搓搓搓!左三搓,右三搓,搓得不亦樂乎,搓得歡樂祥和,就像一個化糞池,在快樂地湧動。
“齊天大聖在喊你!”瘦高個兒急中生智,大聲喊道。
唐荒果然停了下來,傻笑著說:“嗬嗬,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你快去吧。”瘦高個兒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目光散亂,奄奄一息。
“他在哪兒,你們帶我去,嗬嗬。”唐荒傻笑著說道。
“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矮個兒士兵連連擺手。
“帶我去吧,帶我去吧。”唐荒不幹了,又開始搓了起來,誰說他傻?
兩個士兵的胃又開始痙攣起來,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連聲告饒:“求求你別搓了,我們帶你去,我們帶你去還不成嗎?”
“好啊好啊,我去救徒弟了,我要去救徒弟了,啦啦啦!”唐荒嗬嗬笑著,高興得手舞足蹈。兩個士兵掙紮著從一大灘嘔吐物中拔出身體,領著唐荒,踉踉蹌蹌,順著羊腸山道,很快就到了關押孫悟空的石匣前。
就在這時,從石頭後又跳出了兩個士兵,隻見他們一個長得肥頭大耳,肚子腆著,屁股翹著,哈喇子流著,手拿九齒釘耙,吭哧吭哧喘著粗氣,原來就是那投錯豬胎西天取經立地成佛半脫豬相的天蓬元帥淨壇使者豬八戒。另一個長得黑炭圓似的,手拿降妖杖的可不就是卷簾大將金身羅漢沙和尚嗎?原來觀音發現到新五行山祈求長生不老的居士越來越多,害怕金蟬子來後遭遇不測,讓豬八戒和沙僧來保護他。可他們誰也不知道金蟬子投生後長什麼樣,隻好天天到孫悟空這兒來守著,守了十多年,反成了那猴子的聽差,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樂不思西天了。
“嚇!你們幾個,幹什麼來了?”豬八戒指著幾人問道。
“大哥,你們守這兒啊?辛苦,辛苦。這個人說他要來救徒弟,我們就把他帶來了。”矮個兒士兵滿臉堆笑,見豬八戒軍銜比他高,上前敬了一個禮。
“徒弟?你徒弟是誰啊?”豬八戒捏著鼻子,圍著唐荒轉了一圈,問道。
“我的徒弟就是孫悟空啊,你見過他沒有?”籮篼佛傻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