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對錯(1 / 3)

沈自秋回到家後,才開始後怕,她怎麼就那樣單純,居然被那樣的眼神給盅惑了呢?萬一他是壞人怎麼辦?

但如果不幫他,他萬一死在沈家的花田裏,到時候惹了官司還是沈家有麻煩。

她轉思路一想,突然逼出一絲邪惡的想法來,如果這男子真死在沈家花田裏,沈氏一定會倒黴吧,沈氏折磨了她這麼多年,如果她倒黴了,自己可就解放了,哈哈。

不對,不對,她和沈家是連在一起的,如果沈家倒了黴,於她又有什麼好處呢?舅舅曾說過,損人不利已的事,不值得去嚐試。

左思右想,還是行不通,而且從小爹爹教的與人為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說法就一直在腦中晃悠。

況且聽爹說,當年娘也是有了困難,雖然對他隻有一麵之緣,但還是勇敢的向他求助,從而兩個人結緣相戀才有了她的。

父母的愛情影響著她,她的骨子裏也是相信一見鍾情的,而剛才那個年輕男子的那汪如秋後明淨秋潭般的眼神,如同夜幕裏最亮的那顆星子,讓她的心不受控製的劇烈跳了起來。

看著天邊的一抹晚霞,沈自秋最終還是決定要幫。她偷偷湊齊那年輕男子所要的東西,又在自己的袖管裏藏了把剪刀,假如那個家夥想對她做點什麼,她就拿剪刀刺死他!

隻是當她來到那片花田裏時,已經失去男子的蹤影,地麵上的那些淩亂的血漬,也像是被花鋤特意翻過掩蓋住了。

隻是田裏的雖然沒有了,田梗上卻又有了,不過是星星點點紅色灑在草叢裏,若不仔細定然不會發現。

沈自秋望著這一覽無餘的花田,再看看那邊偶爾有工人來來往往,突然明白了什麼,爬起來,就往前方山腳下一個夏夜用來看魚塘的臨時草棚裏奔去。

果然,當她打開那草棚門時,男子先是警惕的輕喝是誰,待看清是她時,這才全身放鬆,嘴角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丫頭,你再來晚點,我就變成鬼了!”

沈自秋有點不好意思,在他那看似輕漫的笑容下,似乎自己的一點小心思無所遁形。

“你有警惕性是好事,隻是我不是壞人,我家在京城,我是跟著父兄出來行商的,結果走到半道上遇到了敵對商家的仇人,我受了傷從山上滾下來了,又從河裏漂到這裏,和父兄失散了。等我傷好了,一定會重謝你的。”

男子說了此番話後,就裝做漫不經心的打量沈自秋。

沈自秋並不在意什麼重謝的話,隻是聽他說了身份後,終於輕輕呼出一口氣,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還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真的不是壞人?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田,單名一個霖字,雨霖鈴的霖。你呢?”

“我、我姓沈。”沈自秋牢牢記著爹說過的,女兒家的閨名不可以隨便讓人知道。

趙天霖勾唇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個半個手掌大小的玉瓶,擺在草地上麵,往那裏躺好,“那麼,沈姑娘,在下能否活命,接下來就看你的了,這是最好的金創藥。”

沈自秋哆索的拿出匕首和紗布放好,又在草棚外麵的臨時鍋罩裏燒了點熱水,接著半跪在趙天霖旁邊,手上拿著匕首,十分緊張,而且不知所措。

長這麼大,她哪裏做過這樣的事,就算時常被沈氏欺負,她心裏有想過拿刀殺人的衝動,但那也隻是僅止於想象。

突然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纖弱無骨的手腕,她低呼一聲,卻再次對上他如墨星般的寒眸,“別怕。先把匕首在火上烤過,然後將這周圍的腐肉挖掉,再將箭頭撥出,用紗布沾了溫水清洗傷口,最後上藥包紮,就可以了。”

沈自秋強自命令自己鎮定下來,但是講話還是連不成篇,“挖、挖掉肉,你,你不疼嗎?”

趙天霖扯開嘴角,淺淺一笑,是那樣媚倒眾生的俊俏,“當然疼,不過我好歹是個男人,這點痛苦都承受不了算什麼,對了,我讓你找酒來,有拿來嗎?”

“有、有!”沈自秋不敢拿酒壇子,怕沈氏的人發現追問起來就麻煩了,於是便用葫蘆裝了一下子帶過來。

當趙天霖接過葫蘆,揭開塞子一聞,讚歎道,“嗯,不錯不錯,沒想到在這鄉野之間,還能喝到如此醇正的女兒紅,今天有它我就無事了,丫頭,動手吧。”

沈自秋握緊拳頭,心提在嗓子眼那裏,將匕首在火上烤過,然後看著那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杭綢料子。

趙天霖似乎知道她在猶豫什麼,直接撕拉一聲,將衣服給撕了,頓時露出他精壯而呈現出蜜色的胸膛。

如果不算在青雨舅舅家看到的,這是她人生第一次直麵男人的胸膛,她的臉不可自抑的紅了,並且把眼睛別了過去。

“丫頭,救人要緊。”

沈自秋這才慢慢抬起頭,眼神開始堅定起來,認真開始清理起傷口周圍的腐肉來。

“嗬。”趙天霖發出一聲低吼,疼痛的肌肉都快要抽搐了,但是他卻仍然笑起來,喝了口酒,不斷吸著氣,斷斷續續的和沈自秋說話,試圖轉移注意力。

“丫頭的家裏是種花的麼?”

沈自秋了解他的用心,不由越發佩服,一般人在這時候恐怕早就痛的要暈過去了吧。

“嗯,我們家世代以種花賣花為生,你之前看到的那一大片花田都是我們沈家的。”

“卟!”沈自秋用力一拉,箭頭勾著一點血肉被撥了出來,鮮血立即噴湧而出,她連忙拿紗布將傷口堵住。

趙天霖此刻臉上已經布滿豆大的汗珠,並且連唇上都沒有了血色,隻是他依舊是用右手就著葫蘆喝了幾大口酒,然後低笑起來,“痛快。”

處理傷口的過程並不長,但是沈自秋卻感覺好像過了幾個世紀,她越來越佩服眼前這個男子,居然有如此心性和忍耐能力。

當趙天霖看見自己的胸口被包紮成了一個粽子時,無奈的笑了,想必這丫頭從未經曆過此事吧,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