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醜初秋,七月既望,華政高密籍校友相會於海參小館。席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更兼有師姐雲淡風輕者,舉杯來者不拒,神態眉飛色舞,眾人歎為觀止,囑予作文以記之。
時適周末,接菲師妹短信雲:周六中午,校友為喜事慶祝,參加可乎?予欣然應允。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予攜夫人至館時,裏麵已笑語喧嘩。環顧之,尚缺兩位。主請人曰:華師妹請假,雲姐在家為兒子烹飪畢即到。
於是分賓主坐定,將主陪留諸雲姐。眾會心微笑:雲姐既是女中老大,更兼難勸聞名於酒湖。俗人雲:屁股決定腦袋。放此人於此位,效果定是與平日不同。
菜既上齊,主陪卻久候不至。校友難挨酒香與菜美,皆攛掇副陪強師弟先行開始:料想反正主陪來了亦未必肯喝。
眾乃舉杯頻頻,祝詞陣陣。酒過三巡,副陪的職責即將完成。吾按捺不住,撥雲姐手機曰:魚已涼矣,汝何不來?那邊朗聲笑答:好,好!遂推門而進,眾轟然。
雲姐掃視眾位,唯見主陪虛席,心中明了,坦然落坐。倒酒之後,毫不推辭,連幹三杯,眾皆驚愕。
九賢畢至,少長鹹集。你敬我和,不亦樂乎。連不勝酒力的勝師弟、香師妹亦輪番上陣,主動出擊,一時竟開酒不迭。
人均青啤三瓶過後,漸入佳境。平素並不擅長詩文的強師弟率先發難:大姐,某日晚吾在外觀月,忽詩興大發,吟誦蘇子之《明月幾時有》,然三句之後,忘卻下文,打汝手機、發短信,均無動靜,休息何其早也?
雲姐仰麵大笑,不置可否。予暗思:蘇子之詩,皆爛熟於心,雲姐不屑也!其更擅長背誦若虛之《春江花月夜》等長篇力作。
談及文學,雲姐興致勃發,左手端杯,右手招展,狀態微酣。右尊一句“師叔”,左呼一句:森師弟,汝何故作深沉狀也?眾隨聲附和,於是乎一發而不可收,談及華政園裏咖啡之滋味,談及大草坪月夜之浪漫,談及與某男相見時之溫情,談及南國岩縫中之野生杜鵑,談及雲淡風輕於陽光下不屈地行走……可謂心如意,指揮倜儻,滿座皆驚;高腳杯,顛倒淋漓噫,千杯未醉嗬。當是時也,雲姐臉染紅霞,美目顧盼,手舞足蹈,心高氣揚。
見此狀,夫人自桌下輕踢予腳,予明其意,然佯作不解,仍推波助瀾。何也?
予品人生於世,曰家庭、曰事業、曰情感。當家庭已就,事業有成,情感理想之芽長矣!然廚房之煙熏,單位之森嚴,上下之有序,詩情畫意殊難舒展也!
朋友相聚,誌趣既投,可謂知己,無級別之高下,無年序之長幼。功名利祿,過眼煙雲,紅塵是非,且扔雲外。何不把酒臨風,寵辱皆忘,心往世外桃源,共賞山間明月,江上清風。賺得個放浪形骸,杯盤狼藉。大醉一回,瀟灑一次,也不枉過今生。
噫!微斯人,吾誰與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