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羅帶同心結未成(1 / 2)

太後抿唇一笑,那一雙久經風霜浸染的眸子明如重露,點滴寒翠,片刻才輕啟朱唇道:“這皇城大概是要變天了,也不知皇兒那裏是否是個好天氣。”

春兒聞言暗暗垂下眼瞼,世故如她,自然知道外麵不會太平的了。太後口中的皇兒,應該就是那個傳言裏立儲不成反被放逐的莊親王吧?

手上緩緩帶了三分力氣,春兒一麵替太後捶著腿,一麵在心內慢慢勾量起來。

而城中應府顯然也沒能安寧下來,自那日在鋪子中見到了與華裳極為相似的人,蘇蓉蓉這兩日便不曾定下心神。雖然裏外警告了跟出去的丫鬟們,讓她們不得去應夫人麵前渾說,然而麵對自己,她卻怎麼也不能裝作這事沒發生過。她太明白華裳的存在對於她自己有多大的不利,先不說自個兒在這應府的地位,便是在應扶唐麵前,隻要華裳還活著,就沒有她的立足之地。

凝神細細思量了一遍這裏頭的端倪,蘇蓉蓉秀目閃爍,不知不覺中便記起她初過門的時候,應夫人對她說的那些話。若是她沒記錯的話,應夫人說的是那個和親來的南華小郡主因為在宮中救助容妃娘娘,不幸溺水而亡了。因關係重大,故而府上不敢對外宣稱小郡主的死訊。彼時她一副心思全落在了要嫁進應府一事上,倒不曾多想,如今再看去,怕是沒那麼簡單才是。再者,她原先就覺得那個南華郡主來曆可疑,兼之長的又與華裳十足相似,那一次入宮,就連太後她們也直說倒像是見過的。

此後更是無緣無故就說了讓南華郡主留宿宮中的話,雖說唐宮裏是有命婦入宮侍候太後及宮妃的先例,但早些年的時候,因帝王擔心君臣生隙,便將此規矩革除永不敘用。如今老話重提,換做旁人也就罷了,為何偏偏是她南華郡主?

再一想著頭兩年大街小巷流傳的三家搶女之事,蘇蓉蓉不由暗道,難不成這個南華郡主便是昔日的華家四小姐華裳?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一****在街上遇見的西嶽來使,必然是蘇秀秀無疑了。

心頭思緒迭起,蘇蓉蓉十指交握,暗下決心,這件事她必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才行。

冷眼瞧著雲兒已經帶了小丫鬟們退下去,蘇蓉蓉躺在床上聽著外麵再無動靜,方輕手輕腳的起床拿過屏風上搭著的氅衣,悄悄的披在身上,又摸起桌子上放著點蠟燭用的火折子,方緩緩推開門閃身出來。

院子裏月光如水,瀉落一地,因是三月初春的天氣,正值萬物複蘇,遒勁的枝椏間已然長出嫩綠的葉子來。蘇蓉蓉斂氣屏聲,小心的從自己的廂房裏穿過長廊,繞進後院裏去。

耳邊一片沉寂,後院裏因為無人看守,又有柴房在內,故而並不曾點火燭,入目皆是昏沉沉的黑色。蘇蓉蓉瞅著周圍無人,忙將手上拿著的火折子點亮,恍惚那次老爺讓她們整理過其中一間偏廂的,蘇蓉蓉四下找了找,眸中一亮,便一步一步的挪向靠近柴房的那間。

她想的專注,並沒有覺察到身後的異常,一雙精明的目光自她邁進後院以來,便不曾離開過她。

眼見得那雙素手就要推開偏廂的大門,隱秘在暗處的男子不覺冷笑一聲,彈指間一點星光便趁著開門的刹那,直朝蘇蓉蓉而去。

蘇蓉蓉不禁哎呀叫了一聲,慌慌的一把捂住嘴,舉著燈火神色驚慌的打量了一圈,低低的問道:“誰在那裏?”

初春的殘風呼嘯著從她發鬢而過,蘇蓉蓉不由得打個寒戰,猶在強撐著,見無人應答,隻疑心是自己多慮了,再一次推了偏廂的門。

或許是轉瞬之間,亦或許是刹那,便是蘇蓉蓉自己都不知道,那漫天的大火是怎麼燃燒起來的。她隻記得她推開了門,隻記得眼前一暗,再醒來便聽說雲兒說昨兒後院裏失火,足足少了一個時辰,毀掉了三間偏廂,連柴房都燒個幹淨。應老將軍和應夫人都嚇了好大一跳,命人四處查了,說是不知哪裏掉落的火折子引起來的。這也倒罷了,誰知老將軍巡點了一番,直說大事不妙,與夫人關在房中也不知商議了什麼,出來就紅著眼眶命人帶信給小將軍去了。

蘇蓉蓉見她這樣說,隻呆呆的坐在床上,攥著被角半晌驚得不知如何言語,到底沒敢把自己昨晚夜探後偏廂的事給說出來。

那信箋因是應老將軍千叮嚀萬囑咐的,一路不敢耽擱,不過換馬疾馳了兩日,就送到了應扶唐的手裏。此時邊疆戰事已經告一段落,應扶唐心有它意,倒未曾刻意挑起是非。

此刻見了家中來信,不覺疑惑笑問那送信的常侍道:“我父親和母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