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日,李治立皇孫李重照為皇太孫。
弘道元年正月初五,我隨李治前往少林寺,看見我娘舊營還未償完功,淒涼之色,作詩並序,令武三思資金絹等物續成功德。
七月,李治下詔今年十一月有事於嵩山,卻在不久,因李治病重改為來年正月。
十一月初三,李治病情日複一日的加重,下詔罷了來年封嵩山。
十二月初四,改元弘道,大赦天下。
李治欲登則天門樓宣詔,氣逆不能上馬,我下旨召百姓入殿前宣詔。
弘道元年十二月。
初四。
宮女太監皆跪在皚皚白雪中,整個皇宮上下,一片寧靜,靜得,讓我感到獨孤,感到害怕。
紛飛的大雪,還在不停的灑向整個大明宮,跪在地上的宮女們,遠遠看去,似乎,成了一個個雪人。
似有幾片雪花飄至我身前,落在黃色的錦襲之上,伸手欲觸及,卻瞬間融化。
明黃的鑾傘撐在我頭頂,在雪地上,映出了一片陰影。
“母後,回宮吧,這封天雪地,怕是會受了寒。”
聲音溫婉的響徹在我耳邊,回頭,見已來到鑾傘下的身披了白色錦襲的女子。
容貌,傾國傾城。
“婉兒,你先回去吧,母後在這裏等等便罷。”
言罷,將目光放向同天而立的大明宮。
上官婉兒,自從帶她入宮到現在,已經十八年了,十八年,婉兒終究成了大姑娘。
如今的太子殿下,卻是我的三兒子李顯,李顯同婉兒一起長大,我對婉兒,就如親生女兒般看待,她比令月,大不了幾個月。
李治曾言,李顯貴為太子,婉兒和李顯有情,李顯奏折進諫李治,就將婉兒許給了她。
如今的婉兒,已是李顯的妻子。
“婉兒陪母後一同在這裏等。”
白色錦襲的婉兒,站在我的身邊,同我一起目向大明宮。
“母後對父皇的情意,天地可鑒。”許久,婉兒才在我身邊輕言道。
目光沒有離開過大明宮,白雪依舊飄零,毫無停止的預兆。
我喃喃道,“白雪如若停止,皇上就可以回來了。”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黃昏。
天,漸漸了暗了下去,白雪依舊如鵝毛,永不停息!
李治,興許你已經不能回來了。
“走吧。”天色已晚,我歎了一口氣,轉身而走。
婉兒一直跟在我身邊,伸手攙扶了我。
一步步,步出大明宮。
寢宮內。
婉兒為我找來了軟墊,扶我斜靠在了軟椅上,將暖爐放在我懷裏。
看著忙活著的嬌小身影,這個身影,何時也變得如此的淒涼了。
“婉兒。”
婉兒回頭,至我身邊蹲下。
“母後。”
“婉兒,你說,母後錯了嗎?”
婉兒微笑,對我搖了搖頭,“曾經的一切,皆是母後對父皇的愛。”
將目光看向婉兒,她的麵上,皆如玉。
“如果是你,你會如何?”
“母後,請容婉兒說實話。”
我對她點了點頭,“實話吧,宮中太多虛偽,婉兒就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