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墓坑,爺爺一手把我緊緊摟在懷裏,一手握拳,不知道是在防什麼。
所幸,一切都安然無恙,爺爺帶著我,輕輕的給老太爺磕了幾個頭,嘴裏念念有詞的說了幾聲。
“為了要接應你,我壯著膽子,靠墓坑靠的最近,幾乎彎腰伸手就能把你帶上來。所以你爺爺最後快速的,小聲的說了一句話,也就我和你大舅兩人聽到了。”二舅語氣平緩的道,不過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放的更低了。
以致於我要靠著他,很仔細很仔細的聽,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平時因為身形比較高大,給我感覺頗為安全的二舅,這次卻十分的不同。
我離他越近,我就覺得背後的寒風越凜冽,越刺骨。
像是這寒風在提醒我,在保護,在警告我,不要再向前,不要再向前,離二舅遠點。
我清楚的看到,二舅快速的抬頭,掃了我身後一眼。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他在看什麼,他就收回了目光,繼續說了起來。
我也隻好繼續聽著。
“你爺爺當時說,‘再不安心走,就別走了。得寸進尺,天誅地滅。’”二舅咂咂嘴,“你不知道當時我和你大舅,聽到這話,那種感覺啊。”
“老爺子太霸氣了,霸氣的都敢威脅一個死人!站在人家墓坑裏,站在人家棺材邊上,說這樣的話!”
“後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你,還是因為你爺爺這句話,老太爺徹底的安生了,眾人匆匆忙忙的給填了土,一切安妥了,就回去了。”二舅直起身子,微微轉身,將手搭在了桌上酒杯上。
“所以你看,你兩次下坑,就要升兩次,所以我說你的名字,是升棺的升,沒騙你吧?”二舅對我擠眉弄眼的道。
我搓手,沒有回他,不想回,也不敢回。
我總不能跑去抓著我爺爺,問我的升,到底是什麼升。
可是我內心的抗拒,是十足的。
而我內心的抗拒,則是源自於三年前那一次意外的發生。
三年前,是趙家太奶奶,去世的那一年。
那一年,我9歲,趙冬,八歲。
說來也巧,趙家老太爺盼了那麼多年,天天生氣的催促趙冬他爸趙天趕緊娶媳婦,給他生個重孫子,可是趙天就是死活不答應,死活和要老太爺對著幹。
可是偏偏就在老太爺去世的那一年,趙天也不知道在哪兒,喝醉酒,和一個女的,兩人一拍即合,好上了。
也就在當年,就懷上了趙冬,下一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
真是世事無常。
雖然如此,但是這畢竟是個孫子吧,白白胖胖的,多有福氣啊。
可是趙家太奶奶,卻一反常態,她平日間對我,對任何一個小孩,都是歡喜的緊,恨不得抱在懷裏不鬆手,為這,沒少往我懷裏塞糖。
可是對趙冬,自己的親重孫子,卻是愛理不理的,能不抱就不抱,能不碰就不碰,敬而遠之。
為這事,趙冬他媽鬧過,他爸發過火,就是鄰居也勸過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