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硬生生地打斷了張思遠的思緒,他由於精神過於集中,整個人被這聲響嚇得不由自動地一抖,桌上的筆也被他碰到了地上。
崔老師麵不改色的彎腰把那支筆撿起來,塞到張思遠手中:“拿好了,我家可就這一根好用的筆。”
張思遠撫了撫砰砰狂跳的心,正要按下心來做題,大門卻又咚的一聲狂叫起來,一陣非常密集令人頭皮發麻的砸門聲像鞭炮被點燃般在一瞬間炸響了。
張思遠在心裏暗暗罵了一句,心道難不成是黑社會追債的上門拜訪來了?他看向崔老師,卻發現他一臉淡然,低著頭轉著筆盯著課本。
張思遠對他的反應一頭霧水,輕輕推了推崔老師的胳膊肘問道:“老師,你家門口好像有人……”
崔老師若無其事地向門口瞥了一眼,漫不經心的道:“怎麼了,門口不是什麼都沒有麼?”
張思遠的眼睛猛地瞪大了,那如同炸雷一般的聲音震的他耳膜都疼起來。他望向仍在不停顫動著的門,聲音微微顫抖地問道:“你真聽不見……砸門聲?”
崔老師看了一眼張思遠,斥責道:“好好學習,別分心。”
他低下頭去繼續講課,門口的砸門聲此時方才停歇,張思遠有些忐忑不安地向那扇防盜門深深望了一眼,發現崔老師放在大腿上的手正輕微抖動著。
真是個古怪的人。他這麼想著,裝作十分認真的樣子去迎合著崔老師,一心隻盼著盡早從這個奇怪又詭異的人身邊逃走。
很快課本上的那些題都講完了,崔老師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現在得去一下洗手間。你收拾好後自己開門走人就行了。”
張思遠點了點頭,心道還真沒見過這麼對待衣食父母的,也不知道他是肚子劇痛還是怎麼回事。他把桌上的東西一股腦掃進書包,站起身卻突然覺得方才餘光掃過的某個地方有些不對勁。
張思遠有些疑惑的轉頭去看,這一瞥之下他猛然發現了房間裏多出來的某件東西。他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攥緊了,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角落裏的靈位前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副用黑相框裱起來的黑白遺像,而畫上的人……竟然是幾分鍾前還在和張思遠說話的崔老師!
張思遠驚的魂魄幾乎要飛到了天外,狠命揉揉眼睛再去看遺像上的那個,的的確確是剛才還在給自己講題的那人,甚至右臉邊的一顆痣都清清楚楚。
張思遠死死盯著那張黑白的,毫無生氣的臉,隻覺得毛骨悚然,冷汗不停地滲出來,整個人像是掉到了冰窖裏般周身冰涼。廁所裏傳來抽水馬桶的衝水聲,張思遠方才回過神來,整個身子控製不住的抖了一下,來不及細想,衝到門口拉開門鎖,逃也似的消失在樓道裏。
一直騎出小區外,無數的人帶著各種各樣的聲音從他身邊穿過,他才稍稍緩解了一點。他把腳撐在馬路牙子上,買了瓶冰汽水對著夏日正午的驕陽一飲而盡,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世界這麼親切過。
也許是因為聽她的話乖乖上補習班的緣故,今天張媽媽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甚至開始主動往張思遠碗裏夾雞翅了。“今天的學習怎麼樣?”她問道。
張思遠在心裏冷哼了一聲,但臉色卻不敢有絲毫表情,含糊道:“課講得倒還不錯,就是老師有點古怪。”
張媽媽並沒在意他的話:“這個老師可是市裏數一數二的水平呢,你好好跟著他學,一定能把分提上來。”
九點半的時候,張思遠確認兩人都在專心幹自己的事後,偷偷抓起話筒:“喂,王震?我跟你講,我今天碰上了一個很詭異很詭異的老師。”
王震笑道:“能有多詭異?是不講課非要拉著你跳桑巴舞還是怎麼回事?”
張思遠怒道:“別打岔。”便把白天的事情詳細的給她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