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河
◆文/馬新亭
這就是母親值得我們永遠高歌的原因,這就是母親留給孩子最珍貴的財富!
前言
我出生在一個地主家庭,我還是家裏的獨生子。父母對我很嬌慣,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飛了。父母在我長到上學的年齡時,把我送到當時是資本家的舅舅家裏,讓我在濟南讀書。看起來一切前程似錦,可那隻不過是人的一廂情願罷了。我初中畢業那年,父母和舅舅再沒有精力和能力供我上學,我參加了工作。幾年後,我涉世未深血氣方剛,多說了幾句話,再加上家庭成分不好,被打成右派,遣送回原籍。
正文
我回到闊別多年家鄉的第二天,就被通知去遊街。
我受不了這種恥辱,躺在被窩裏就是不起床。不僅僅因為這件事,我老大不小的人了,還沒找上媳婦。
這還是人過的日子嗎?
白發蒼蒼的母親,坐在我的床前,說:“孩子,起來!人家叫咱遊街,咱就去,別人想遊街還撈不著呢!咱一不偷二不搶,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遊街就遊街,不但不丟人,反而正好提高咱家的知名度。”
我被母親連說帶勸起了床。母親把飯端到我麵前說:“先吃飯,吃得飽飽的,好有勁遊街。”
我狼吞虎咽地吃起來,吃完一碗,相依為命的母親再給我盛一碗。
就在吃飯的時候,民兵連長已來催促好幾次,母親說:“再急也得等吃完飯。”
吃完飯,民兵連長拿著一個銅鑼說:“你們娘倆一邊走一邊敲。”
我一聽就來氣,真想把銅鑼一把奪過來,扔到屋頂上去,就是不接遞過來的銅鑼。
母親說:“拿著,孩子。”
我很不情願地接過銅鑼,卻無論如何邁不開步,沒有勇氣走出門去。
母親說:“走啊,孩子,你在前麵,我跟在你後麵,你什麼都不用怕。”
我仿佛有了靠山似的,一咬牙邁步跨出門去。在跨出門去的一刹那,我的臉“刷”一下紅到耳根——門外麵聚圍著一堆人,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尤其還有幾個年輕的姑娘,在抿著嘴偷笑。
我站在門口猶豫不決,真想扭頭跑回屋,蒙上頭,愛怎麼辦怎麼辦,就是不去丟那份人。
這時,母親在後麵推我一把說:“走,朝前走,隻管朝前走!”
我磨磨蹭蹭走起來,卻不敲鑼。
旁邊的民兵連長說:“敲,敲,敲鑼。”
我有氣無力地走幾步,輕輕敲一下,走幾步輕輕敲一下。走出胡同口,拐到大街上,圍觀的人更多,街兩旁的人,臉上流露著幸災樂禍的神情,像看耍猴一般。我感覺生不如死。
民兵連長大概還嫌人少,覺得不過癮,嗬斥道:“聲音太小,都聽不見,用上吃奶的勁敲!”兩旁圍觀的人“哄——”全笑起來。
我忍無可忍,幾次想把銅鑼狠狠砸在他的臉上,拚個你死我活。
這時,一直跟在後麵,拽著我衣角的母親悄聲說:“他讓你使勁敲,你就使勁敲,把力氣全使上,把鑼給他敲爛。”
我“撲哧”一聲差點兒沒笑出聲,所有的畏懼害羞通通拋到九霄雲外,使盡力氣“咣——咣——咣”地敲起來。
這一敲,看熱鬧的人臉上都流露出敬畏欽佩的神色,我仿佛找到了自信,更加起勁地敲。那聲音很大,震耳欲聾,像怒吼,像呐喊,像反抗,像歡呼!我感覺我和母親不是在遊街,而是在慶祝我們的勝利了!
我走得很慢,但非常從容非常鎮定,我知道走快了,三寸金蓮的母親跟不上趟。母親又悄聲說:“你看我們像是國家元首來視察,群眾在夾道歡迎!”我感覺有無窮的力量,從母親拽著我衣角的手上傳到我身上!
敲著敲著,銅鑼“咣”一聲被我敲爛了。民兵連長說:“你怎麼敲爛了!”我說:“不是你讓我用力敲嗎?”民兵連長啞口無言,過一會兒說:“那就光走吧。”
我與母親遊完本村,又到鄰村去遊,遊完一村又一村。遊到天黑回家,第二天接著去遊……尾聲
二十五年後,“冤、假、錯”案平反,我重見天日,恢複公職,全家進城。和我一起被打成“右派”的那一批人隻活下來一半。其中絕大部分是不堪忍受屈辱和折磨,一死了之的。
母親離開我已經二十年了,可我感覺我就像一葉小舟,在母親河柔軟溫暖的懷抱裏,跋山涉水漂向遠方……母親的故事
◆文/佚名
母親,在我們成長的歲月裏不知失去了多少先天賦予她的靈性,做兒女的可曾想到“補償”?
父親曾經給我講過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母親的故事。
“你小的時候,三天兩頭鬧病。”那是一天晚上,剛吃過晚飯,父親點燃了一支香煙,美美地吸了一口,看了看忙碌的母親,又看了看我,然後開始他的講述。
母親嗔怪地看了一眼父親,說:“沒啥好講的,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