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福海去(2 / 2)

走上大路,才知道通往目的地的路程實在太遙遠了。

四周的單調使人很快就感到腿失去了行走的動力。尤其是有勁和夠勁幹脆放棄了移動的意願,兩人就像兩隻鴕鳥一樣呆呆地立在路邊,表情是一副無可奈何的苦臉。我相信他們遠比我們更辛苦,對有勁而言,由於夠勁的存在他不得不應付夜以繼日的消耗。

在路邊擋了老半天車,都是立刻要轉彎的,沒有直達漁場的車。

正在沮喪之際,後方不遠處晃晃悠悠過來一輛馬車。馬車從我們身邊經過時,清楚地看到趕車的是兩位哈薩克少年,其中一位長得十分英俊。他們看著我們站在那裏的尷尬模樣,對視而笑。

過了一小會兒,馬車從前方顛兒顛兒地順原路轉了回來。趕車的少年揮動著鞭子直衝我們喊著:“嘿,上來,上來,我們帶你們走!”

有勁和夠勁們欣喜若狂,夾著行李連滾帶爬地擠到車上,我們也像遇到救星一般蜂擁坐到車上。

坐到車上,大家都覺著很開心。除了可以免除體勞之苦以外,在這鄉村大道上乘著馬車奔馳確有一番特別的風味。所有的人都眉開眼笑,疲勞頓時化為烏有。我時常跳下車猛跑幾步,隨便抓拍幾張照片。

對話中,我們問他們是在哪裏學的漢語,那個年紀稍大長著俊秀大眼的少年回答說:“學校裏老師教的!”另一位坐在一旁隻是憨憨地衝我們微笑,顯然連聽我們講話都還吃力,時時要通過同伴的翻譯才能領會我們的意思。

馬車駛出大約兩三公裏路程,兩少年執意還要送我們一程。我們擔心他們的父母著急,便一起下車勸他們快點回家。

兩少年的麵龐上始終浮現著純純的笑意,讓人不忍告別而去。我實在想不出以什麼樣的方式表達對他們的感激。他們並沒有要錢,相反,如果我們拿出錢來仿佛意味著褻瀆這份純真。

大概就是和他們同齡的時代,我自己也曾在每天下學回家之前站在家門附近的土坡旁,期待著拉煤炭拉燒土的小平板車過來,以便可以上去幫著推一把。那時所受的教育就是助人為樂,總是想尋找機會體驗這種高尚的行為。如果能有機會幫助別人一下就覺著求之不得,哪裏還會想著去尋求報答。隨著年齡的增長,隨著社會的變遷,這種衝動越來越少,不知是自己被修正了,還是人性本來如此。所以在麵對這兩個哈薩克少年熱心相助時,我一時竟不知所措。

揮手和少年告別,我們繼續向前行走,幸運的是我們先攔到了一輛拉磚頭的卡車,讓有勁和夠勁先走了。我們稍稍滯後10分鍾,攔截了一輛拖拉機,粒粒坐在駕駛室裏,忙著給司機點煙,我和阿七躺在後麵的拖鬥裏,雖然顛得連腸子都快要斷了,我們還是感到由衷的寬慰。半個小時以後終於到達漁場。

謝過司機,四下環顧沒見著有勁和夠勁的蹤影,我們隻好照顧自己了。漁場其實就是個小村落。一條五六米寬的小河橫穿來時經過的大道,走過小橋不遠就看到一座外觀很現代的小樓。我們三步並作兩步奔向那裏,抬頭一看,樓簷上赫然寫著“度假村”三個大紅字,顯然是一處賓館。

我和阿七直犯嘀咕,這麼漂亮的地方,價格一定看好。進去一打聽果然了得,最便宜每人8塊。順便向服務員打聽有勁和夠勁的下落,才知道這兩個沒良心的已經管自個兒住下。

我們都覺著這對男女太不夠意思,至少先到了也該等等我們!

最後我們幾個還是以博大的胸懷放棄了敵意,友好地敲響了他們住房的門。有勁不慌不忙地應聲開門,但人堵在門口手拉著門沿兒,顯然此時進去不太方便。我問他住宿條件怎麼樣,他說太貴,衛生間形同虛設,根本沒有可供使用的水。我們也不冷不熱地勸他們安心住,說聲拜拜就退了出來。

走出“度假村”的大門口,迎麵一大群紅男綠女蜂擁而至,嚇得我們直往一邊躲,看來還真的有人來這兒度假。

漫無目標地走到大路旁,倒是看到有幾家民宅的土牆上歪歪斜斜地描著“XX旅社”等類的字樣,說實在的,我們還是有很大的心理障礙。這些一定是私房,首先是否安全根本沒底兒,再則房子的衛生條件可想而知,想必是個人都可以住,難免會碰到像烏魯木齊類似的見聞。

一大圈繞下來,走到村子的邊緣也沒遇到理想的住處,眼前的情況是我們必須要解決這個問題,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我們硬著頭皮走進最靠路邊的一家名叫“杏花旅社”的小店,由此引出下麵一段濃濃人情味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