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名義上是白水珺的貼身侍女,實則情同姐妹的競秀收起粉撲,仔細端詳了一下燕飛羽的臉色,微笑了一下,便將一應化妝物品都收了起來。
玉蟬趕緊上前,將帳子鉤在一邊,紫雲則遞上一麵打磨的十分逛街的喜鵲呈祥金銀平脫鏡,想要給燕飛羽照。
燕飛羽搖了搖頭道:“我相信競姨的手藝。”
說來這古代有很多東西都不錯,甚至有許多事物比前世還要先進,構思還要精巧,她家養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匠人之中,就有一些隻憑她的一點構思和想法便可以製出相仿的事物,可就是沒人能做出纖毫畢現的玻璃鏡子。這些銅鏡要看五官沒問題,但是想要細看臉色卻根本看不出。
聽見燕飛羽這麼說,競秀笑了笑。
“嗯,競姑姑的手藝自然是沒話說,小姐現在看起來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要是奴婢不知情,也會以為小姐正受著重傷連床都起不來呢!”玉蟬羨慕地點頭道。
紫雲道:“小姐,老爺夫人已經陪著趙姨媽和表少爺他們,在外頭等了好一會了,是不是可以請他們進來了?”
“嗯。”燕飛羽忙躺了回去。
競秀上前,又給她整了整秀發,用幾縷劉海恰到好處地體現出一股病人的柔弱。
“羽兒,羽兒……”沒一小會,白水蘭就扶著兒子的手哀呼著疾步走了進來,倒把陪同來的妹妹妹夫給丟到了後頭。趙超凡更是“羽兒妹妹、羽兒妹妹”地喚個不停,聽得燕飛羽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
“姨媽,羽兒身體不適,無法起身行禮,還請姨媽見諒。”燕飛羽“虛弱”地道。
前晚她中毒,寧不連發數道求救信號,不知驚動了多少人,雖然當時老爹壓下消息,但之後不過幾刻時光她就死裏逃生,老爹又改變主意,轉而大肆渲染她中毒的嚴重程度,恐怕這一會飛鴿能到的地方都已經知道燕家千金時隔十數年之後,突然再次遇襲、並且重病在床,人事難測了。
“你都這樣子了,還提什麼虛禮呢?羽兒啊,你不知道,聽說你遇刺,姨媽心都要碎了!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該挨千刀的下的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定要讓老爺上奏朝廷抄他們九族。”白水蘭滿麵哀傷,拉著兒子直奔羅帳,在靠近床頭的位置坐下,給兒子讓出更大的空間。
雖說她因為一直存著私心,而對於外甥女拒絕親上加親、並且故意躲避凡兒有些不快,可心裏頭還是真正喜歡這個又美麗又大方且懂事的外甥女,總希望她能改變主意接受凡兒。待見到眼下燕飛羽如此一臉蒼白虛弱、好像隨時都會香消玉損的悲慘模樣,心裏頭一酸,複雜的情感一交集,眼淚兒就湧了出來。
“羽兒妹妹,你覺得怎麼樣?快告訴表哥是哪裏不舒服?”才不過兩天麵容就十分憔悴的趙超凡坐下後就焦急地探近身去,本能地想去牽燕飛羽的手,卻不料燕飛羽早有預備地將雙手都藏在薄被下,隻得隔著被子按在她身側,眼裏滿是憐痛。
“多謝表哥,羽兒現在覺得好多了。”燕飛羽繼續有氣無力地道,將一句話的語速放慢到不能再慢。
她這個嫁給晉陶府刺史的姨媽,倒是真有這個能力的,晉陶位於兩國交界,地勢險要,一向為軍事重地,她那姨夫又是個能人,是朝中難得的文武兼修的人才,向來為當今皇上所寵愛。而自己燕家,雖被朝廷顧忌,但燕家每年上交的稅額也自不菲,用老爹的話來說,隻要朝廷一日沒準備好對燕家下手,就必須在表麵上護著燕家一日。
“好些了就好,好些了就好。羽兒妹妹,你身體虛弱就不要多說話了。”趙超凡心疼地道,雖然他很想和表妹多說幾句話,卻更加舍不得表妹受苦,隻好癡癡地看著燕飛羽,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稍微一緩他的相思和癡情。
“是啊,羽兒,你就好好躺著,我和你表哥也就是放心不下,才來看看你。唉,你不知道,你表哥自從聽說你中了毒,急得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恨不得馬上飛到你身邊。可當時你正在治病誰也不能打擾,就隻好整日失魂落魄地守在你園子外麵,晚上也不肯回去,時不時地祈禱著上天,盼望著好消息,都快累出病來了。如今吉人天相,你終於醒過來了,你表哥這顆心也總算安些了。”白水蘭一邊抹眼淚,一邊不放過任何機會地宣傳兒子才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