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間女兒如銀鈴般的歡笑聲,依偎在夫婿懷裏白水珺的心中也一波波地全是幸福和甜蜜,她閉上眼感受著丈夫和自己交疊著輕覆在腹部上的大手的溫暖,想到盼了這麼多年幾乎已經盼到絕望之後,老天爺突然送來了這麼大一個厚禮,兩行清淚不由默默滑落。
“這是大喜事,應該開心才是,怎麼反而哭了?”燕五雲用大拇指輕柔地拭去那晶瑩的濕漉,低頭在她的雙眼上無比柔情地細吻,同時低低地笑道,“小心將來生出一個小愛哭鬼來!”
“我又不是天天哭?”白水珺被夫婿逗得一笑,繼而蜷縮地更深,複雜的歎息道,“若是這一胎能是個男丁,我就總算不辜負燕家的列祖列宗了。”
“都說了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一樣歡喜,絕不怨你。”燕五雲柔聲勸道,“雖然我們燕家幾房不成器的不成器,有異心的有異心,但總歸都是燕家的子孫。就算這一胎還是個寶貝女兒,將來也可過繼一個剛出生的子侄,到時候隻要從小就好好調教、讓他明理懂事就是。”
“嗯。”白水珺柔順地頜首,心中卻已下了一個決定。若是這一次生的還是女兒,那就是老天爺注定讓她命中無子,到時候,就算夫婿不願意,也要為他納一兩個妾室。身為燕萬盛的兒媳,她絕不能讓公公當年苦心拚搏出來的這麼一大家子心血交到那些自私自利的三房之手。
室內又一時無聲,夫妻兩人都繼續地享受著同一份甜蜜,半響後,白水珺忽然低喚道:“五哥。”
“嗯?”
“等會就讓人把我懷孕的事情傳出去吧!”
“不行!我不能拿你和孩子的生命去冒險。”燕五雲原本放鬆的身體陡然緊繃了起來,本能地反對道。他們夫妻多年,早已默契深厚,即便隻是眼神交流,也多半能彼此心領神會,此刻白水珺一說,他哪能還不明白了妻子的意思?
“可是羽兒也是我們的孩子。”白水珺抬頭看他,平靜地道,“五哥,你知道,朝廷之所以這麼多年來都不曾對我們燕家動手,就是欺負我們正房子嗣單薄,想要通過納羽兒入宮來控製咱們。眼下羽兒雖然喜歡那個雲霄,可我們還不知雲霄的身份,也不能確定他是否會幫我們這麼大一個忙,萬一羽兒無法在及笄前定親,到時候聖旨一到我們就算有法子抗旨,也會極其被動,後果難測。但若是朝廷和其他勢力知道我懷孕,他們就都會考慮重新修改對付燕家的策略,羽兒也起碼會安全的多。”
“可那樣一來,主要矛頭就都會集中在你身上,萬一……”燕五雲忽然打了一個寒顫,堅決地道,“不行,絕對不行!這一次就算要付出整個燕家為代價,我也決不能再讓悲劇重演!”
“五哥,我何嚐不知道你心中的痛苦和擔憂,可是,上天注定那個孩子和我們無緣,我們再不甘也沒有用,可是羽兒卻是我白水珺十月懷胎,辛辛苦苦方才生下來,又提心吊膽才養到如今的。她一生飽受磨難,這條命實實在在是撿回來的,如今眼看著她好不容易就要及笄成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實在經受不起第四次的打擊了。”
白水珺抬起柔潤的手指輕輕地捂住燕五雲的雙唇,眼中淚光點點:“至於我,五哥,你知道我的性子,更知道我不是個普通的弱女子,隻要我小心再小心,絕對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和孩子的。”
燕五雲拿下妻子的手,痛苦地搖了搖頭,正要說話,簾外突然傳來一聲故意的咳嗽,隨即響起一個俏皮的聲音:“娘親,老爹,你們的悄悄話說完了沒有啊?說完了我可要進來看弟弟了。”
白水珺迅速地擦去眼角的淚水,從燕五雲懷中起身坐到一旁,又調整了一下神色,故意若無其事,而且還又好氣又好笑地道:“進來吧,你這隻小調皮猴!”
“遵命!”簾子立時被掀開,笑嘻嘻地鑽進來一個美麗少女猴,八爪魚似的就往白水珺身上纏,一臉賊笑,“娘,我剛才故意讓安萍去通知競姨,說娘親有大事找她,等會競姨來了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嚇一大跳的,哈哈……”
“說你調皮你還真調皮,居然沒大沒小地捉弄你競姨!”白水珺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罰你接下來每天都來當招待,應付你那些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們。”
“娘要通知他們?”燕飛羽的笑臉頓時一凝,蹙眉道。
“當然了,這是大喜事呀,難道你們不想為娘好好慶祝一下麼?”白水珺笑吟吟地道,無視夫婿的複雜目光。
燕飛羽卻沒有馬上點頭,而是別有心思地往燕五雲看去。隻見老爹雖然看起來依然麵帶笑容,然而眼底深處卻仿佛有些異樣,明眸隻微微一轉,就明白等這陣狂喜平靜了之後,並不是隻有自己一人想起了“福兮禍所伏”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