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第23章 勒索(1 / 2)

“知道我的身份,對你沒有好處。”

寧不靜靜地站在窗外,白衣勝雪,卻寂寞如岩,幾近僵硬地看著映在窗紙上那個隨著燭火的飄搖而微微搖動的婀娜身影。雖然沒有親見她,卻仿佛看見她一雙明眸裏正含著無比的憤怒,那冷漠的目光更像是可以穿透人心的利劍,一旦有機會,就會毫不留餘地地刺向他這個叛徒。

叛徒……想到這個詞,心,驀然地一痛,卻找不到可以醫治的良藥,隻能任由那份誰也無法理解的痛楚在胸口掙紮。

他原本是一枚本不該有個人感情的棋子,卻偏再三地因她而遲疑,致使令母親一而再地失望;他沒想過要傷害她,卻偏偏給她最深刻的悲慘記憶;而這一次,他原本隻是單純地想多看她兩眼,確定她平安無事就好,就悄然地離開,卻不料反而被精明的諸葛方普發現端倪,甚至更是在不覺中成為引她入陷阱的誘餌。

他不想對不起她,卻在他踏入燕家的第一天就注定了要背叛。他想要償還她給與的深深的信任,以及承諾自由的放手,卻終究因自己的身份而間接地將她拉入囚籠,而更悲哀的是,鎖住這囚籠的鑰匙卻並不在他的手中。

“我都已經落在你們的手裏了,還能有什麼更糟糕的壞處?”沒有聽出寧不聲音裏的苦澀,還以為他這個時候還賣關子裝神秘,不肯說出身份,燕飛羽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差點又要冷言冷語,提著氣緊握了一下拳頭,才緩回語氣。

寧不沉默,猶如這座處處顯示著陳舊和荒涼的院子,早已習慣了無聲。

“既然你不肯說出真實身份,總可以告訴我,你們要帶我去哪裏吧?”燕飛羽忍耐住性子,繼續追問。

半響後,窗外終於有了回答:“北盤。”

“這麼說,你們真的是北盤國的人。”這一次,燕飛羽沒有用問句,而是肯定地陳述。

回答她的是從庭院之中呼嘯而過的北風。

“十多年前就在我家埋好這步棋,你的主子還真是深謀遠慮啊!說起來我也真的很佩服你的毅力,適才那個青女如此忠心於你,你的地位應該也不低吧?難道以你這樣堂堂的龍風之姿,卻不得不給人家當下人,你心裏不覺得委屈麼?”

“……”

“你若是要殺我,這些年來,你有無數次的機會,為什麼不動手?”燕飛羽站起身,一步步地逼向窗台。

“……”

“說起來,四年來我曾對你無數次呼來喝去的,你心中應該早就存了一肚子氣了,為何現在可以反過來欺負我,你卻反而躲在窗外?”知道寧不是鹽油不進的性子是一回事,可是如此三番四次都被無視,燕飛羽心中的瀉火一下子又竄了上來,猛然用力地推開了窗戶,卻未能看見預料中的身影,反而被一陣冷風吹滅了屋內的燭火。

安靜敗落地像座鬼宅的院子頓時陷入一片昏暗,溫度也仿佛一下子急劇地下降了許多。

“你沒有虧待過我。”寧不終於回答,聲音從另一邊傳來,並不解釋在他們的計劃裏,從頭到尾都沒有要殺掉燕飛羽的一環。隻是,如果讓她知道他們的計劃,她可能情願他殺了她吧!

“多承您寬宏大量,不和小女子計較,小女子實在感激不盡。”屋裏頭的蠟燭一滅,院落中的雪光反而明朗起來。燕飛羽索性憑著這一點點十分發白的光線踏出了房門,果然看見不遠處的廊柱邊站著一個白色的身影,忍不住再度譏諷,“隻可惜我這個人卻是愛記仇的很,怕學不來三公子您的海量,為了以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三公子還是早點料理了我這個心眼狹窄的小女子的好。”

話一出口,燕飛羽其實就後悔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

這三天來她忍辱負重、咬牙硬挺,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能有機會逃出魔掌,且不說見到主謀,就算是在一個丫頭麵前都時時小心謹慎,這會兒怎麼反而全忘了?難不成她心裏還殘留著一絲不該有的念想,指望這個叛徒會記著這四年多的情份麼?

“隻要你不妄圖逃跑,沒有人會動你半根手指頭。”寧不側對著她,看著庭院中雪白的積雪。這是諸葛方普給他的最底線,也是他的期望,不論燕飛羽是否恨他入骨,他都不希望看到她受傷。

燕飛羽哼了一聲,既不答應也不反抗,隻是冷冷地問道:“直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鳥為食亡。”

“你們想要多少?”寧不沉默著,突然眼神極速地瞟了一眼角落,又迅速地掩住了眼底的厭惡,淡淡地吐出一個數字。縱然夜色如此濃鬱,對方即使看見他的身影也見不到他的眼神,他依然不想無意中泄露了情緒。

“兩千萬?”燕飛羽怒極反笑,“你們還真當我們燕家有一座取之不盡的金山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