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南鄭城外。一群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流民正在排隊等待檢查,以進入那個叫做難民營的地方。
裏麵飄來的一陣陣飯菜的香味引得眾人的口水不由自主的滴下。
這時一個輕微的哭泣聲響起,一個小女孩用包含淚水的看著她的媽媽,她的媽媽不由得心軟用枯瘦的雙臂將她抱入了懷中。
她知道孩子很懂事,但實在是太餓了,即使這一路上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為了一小塊食物她可以和任何一個男人睡覺。
為了一個老鼠她揮動從死人堆裏撿來的短刀和野狗搏鬥。
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她和幾個饑餓的饑民搏鬥哪怕身負重傷也不放棄。
直到被這支流民的首領所救,她盡了一個母親的最大努力,隻是想讓自己的孩子能活下去,哪怕隻是一個女孩。
她親眼看到一個母親在萬般無奈下拋棄了自己的孩子。
還沒等那位母親走遠,孩子就被饑餓的流民奪去了生命。
無數次在她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住的時候,那一幕就刺激她再次振奮起來。
她可以死但她的孩子不能死,這就是她,一個母親最為卑微的願望了。
墨青看到了這一幕,心裏也非常難過,但他也沒有辦法。
他是一名墨家子弟,但不是墨回的門徒,而是另一位隱居在弘農的墨家長老的弟子。
在聽到了墨歸令的傳言後,本就早已經難以維係的隱居地分裂了。
一派堅持留守祖業,不願西去。
而他師父和另一位長老毅然帶著十餘名弟子踏上了西去漢中的道路。
這一路上看到的景象觸目驚心,到處是饑餓的流民,到處是倒斃的屍體,到處是凶殘的盜匪。
麵對擁有武器的他們盜匪不敢下手,所以在師兄們因為不忍救下了幾位流民後,卻再也無法將他們趕走。
兩位師父歎息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一路上加入的流民越來越多,墨家子弟再也照顧不過來,隻能任他們跟隨,挑選出一些強壯的負責維持秩序和尋找食物。
他們有一個底限,就是絕不允許吃人,他們為了尋找食物他們想盡了各種辦法。
與盜賊作戰,甚至打劫了一個西涼軍的補給站。
威脅塢堡裏的地主給些口糧。精通人心的師父們每次隻要一石糧食,一般地主權衡了得失後都會同意。
但即使是這樣也無法保證讓每個人活下去,一路上不知多少人進來,又有多少人餓死。
兩位師父和幾位師兄也先後戰死,最後這副重擔落到了他的肩上。
好在漢中終於不遠了,在救下那位勇敢的媽媽和她的孩子後的第三天,他遇到了自稱天道教接引者的金七郎。
在他的帶領下他們順利的穿過了好像無邊無際的巍峨秦嶺,一路上還得到了幾次補給,再也沒有人餓死了。
師父,你看到了嗎?徒兒終於做到了,希望你的在天之靈保佑徒兒能在這裏順利的將墨家繼承下去吧。
離隊伍不遠處,金七郎疲倦的坐在一把漢中特產的太師椅上,正閉著眼休息。
真累啊,自己又一次活著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這時一個身穿道服的人走了過來,聽到腳步聲的金七郎睜開眼睛,一看來人忙恭敬的站起身來說道:“拜見講師大人。”
來人臉帶笑容的回到:“你我認識這麼久,何必如此多禮,拿好了,這一次竟有三百人之多,你小子這下賺大發了。”
“收手吧,已經有七十多名接引者失蹤了,你為教裏做了這麼多貢獻,我可以保證讓你當上一個堡長。如何?”
金七郎微微一笑,卻沒接話。
他本是與裴貞一起南下的河東流民,因工作認真又勤於學習,機緣巧合下得到了燕去疾所賞識。
推薦他到剛滿十六歲的另一名燕家孤兒燕無病哪裏做了一個文員。
在大軍攻克漢中後,天道教開始招募接引者,北上幫助難民南下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