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劈劈啪啪的爆竹(不是鞭炮,是真的竹子)聲裏,武功縣令白文開心的和周圍的頑童一起進行著燃草的儀式。
隻是孩子們的心思明顯不在那堆沒甚趣味的小草上,而是敷衍的使勁擺弄,終於將草燃盡,然後歡呼著簇擁到白文周圍。
而白文也沒有讓他們失望,拿出了一大袋麥芽糖一一分給了他們。
孩子們歡呼著跑開了,將白文一人孤零零的留在了原地。
白文笑著搖搖頭,轉身正欲回到縣衙後的家裏。
就聽見一人笑著說道:“順宜現在回去就不怕被夫人嘮叨?”
白文聽到後轉身認真的施禮道:“燕校尉新年好。”
素來和白文兩人打趣慣了的燕敢見他如此嚴肅,不禁一愣。
隻是白文接著道:“我昨日和拙荊說道,燕校尉前日逛樂戶沒帶錢,專程派人叫我幫你墊上。”
“拙荊叫我要遠小人而近君子,我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從今後我要遠離校尉了。”
燕敢怒道:“你怎麼可以將這件事告訴你家那個長舌婦?這下我不就要慘了。”
白文見狀哈哈大笑,燕敢見狀轉怒為喜道:“我就知道白兄不是那種人。”
白文一笑正欲說話忽然臉色大變,燕敢笑道:“不要嚇我,我已經不會再上當了。”
這時身後一個溫柔卻透著寒意的聲音道:“我說夫君最近為何如此軍務繁忙,就連我的兄長都不如你呢,嗬嗬,原來是別有戰場啊。”
燕敢的臉色瞬間變得像苦瓜一樣,忙回頭對著自己的妻子,張遼的妹妹張靈,說道:“娘子莫要聽白文這廝一派胡言,我倆素來開玩笑慣的,不能當真。”
張靈對白文深施了一禮道:“我家夫君突然深感不適,想要回家休息一下,巡守之事就有勞使君了。”
白文忙回禮道:“燕校尉的身體要緊,公事自有文來擔當,夫人但請自便。”
看著燕敢被帶走時幽怨的神情,雖然是寒冬臘月,白文也不禁搽了搽額頭的汗。
自己的老婆隻是不懂道理喜歡嘮叨而已,而這位燕夫人卻是看著溫溫柔柔的,脾氣卻是剛烈的很。
而自從發生了燕歸之事後,燕婉、燕七在這男女之事上對燕家的人約束極為嚴格。
所以燕敢是徹底的怕了老婆了,自己無意中害慘了老朋友真是罪過罪過。
白文回到縣衙裏換好衣服,就帶著一隊衛兵出發了。
雖然梁州並沒有規定春節地方官必須巡守,但是白文此刻絕對不想回到家裏:
一是餃子珍貴又確實好吃,自己不是個意誌力堅定的人,在家裏隻怕孩子和父母就吃不到多少了。
二是每年這個時候妻子最不滿意自己散糖之舉了,要知道這麥芽糖還是很貴重的。
但她不明白正是因為自己的這一行為引起了金鵬道祖的好感,才每年派人送這糖來,自己不是給孩子每人留了一塊嗎。
出得城門,冷風撲麵而來,白文的心思立刻從這些家庭小事上轉到了當前的局勢上來。
這幾年朝廷看似好像是穩定了下來,司隸校尉部、梁州、涼州、荊州、益州和交州也都保持了基本的和平。
還正常的給朝廷上交了賦稅,雖然少了一點,隱隱的讓人感覺有些中興的氣象。
但是白文卻深刻的認識到這華麗外表下的殘酷真相。
從去年起,每天都有人從長安附近逃過來,現在天災人禍正在一點一點的腐蝕著這大漢的根基。
初平四年正月日食,六月大雨如注,華山崩裂。
十月,京師地震,死者不計其數。
十二月再次地震,死者不計其數。
去年皇帝下令改年號為興平,想要求個安定祥和,誰知天不從人願,六月份又是兩次地震。
而前年的大雨好像是把水都帶走了,從四月到七月竟然一滴雨都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