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站在那裏呆若木雞,燕榮是絕不會自作主張來獻媚自己的,這必然是自己妹妹的意思。
最近軍中調動頻繁,軍械的準備工作也大大加速了,這是有大動作的征兆啊。
而最近命令自己總督馬明、畢舒、燕十一三中郎將部人馬,這是要大用自己的苗頭啊。
而現在能派燕榮來提醒自己,必然是發生了極度讓她不滿的事,而這件事又必然和自己的妻子有關。
過了一會燕歸清醒了過來,來到後衙,妻子秦氏迎了上來欲為他換衣。
他伸手將她的手打開,怒道:“是不是你那個寶貝弟弟又犯了什麼事?他是不是要害死我才甘心啊。”
秦氏忙跪下道:“還請夫君暫息雷霆之怒,有何事還請告知賤妾,好為夫君解憂。”
燕歸知道自己的妻子的見識遠在自己之上,長歎一聲將燕榮的話告訴了秦氏。
秦氏聽完後也是心裏冰涼,作為一個極富心計精通陰謀權術的女人,這幾年她無時無刻不在琢磨燕婉,這個可以隨時定她生死的女人的一言一行。
這世上大概再也沒有一個人比她更了解燕婉了,從燕榮的話裏她感覺到了無限的殺意。
但是自己的兩個弟弟一個膽小怕事本分老實,一個雖然貪財好色但還知道輕重緩急。
所以絕不可能有幹出驚動燕婉的事的膽子,也沒有那個能力。
燕歸發了一通脾氣後,自去休息了。
秦氏來到後堂靜室,跪倒在燕張氏牌位前麵前虔誠的祈禱了一會。
她這個婆婆活著時沒有正眼看過她一下,但是卻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
可以說到現在還在庇護著自己母子,秦氏對她是無比感激的。
燕歸對她很好,也確實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但卻沒有能力保護自己。
他不知道,在他和燕婉鬧翻後,自己拖著懷孕的身體在燕婉門前跪了一夜,才得到出首告發裴貞等人的機會。
他不知道,這些年自己小心翼翼殫精竭慮的為他出謀劃策治理安陽乃至漢中,才漸漸平息了燕婉的怒意。
眼看著自己的丈夫終於可以重回權力中心,常年緊縮的眉頭也終於舒展開來了,自己是多開心啊。
沒想到今天居然讓燕婉如此盛怒,是什麼樣的事才能將她激怒到這種地步呢?
她在心裏將這幾天漢中的大小事情一一過濾了一遍,突然猛得一下站了起來,臉上再無一絲血色。
不可能的,他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她在心裏反複的試圖說服自己,但是那心卻越來越往下沉。
她勉強支撐著自己來到書房,吩咐人叫自己的兩個弟弟來。
她的兩個弟弟來到書房後,秦氏陰沉著臉剛想說話,二弟秦讓忽然跪下來抱著她的腿哭道:
“姐姐救救我,我並不是真心想要刺殺馮郎中的,那天我們幾個人喝多了,我隻是想發泄一下情緒,哪知道那兩個人會真的去刺殺馮郎中啊,姐姐,我真的是冤枉的。”
秦氏這下渾身如墜冰窟,再無一絲僥幸之心。
戶部郎中馮北地,那是與燕榮等人一起最早追隨燕婉的老人啊。
雖然年齡偏大而且能力不行,但是為人忠誠可靠一絲不苟,過著幾乎苦行僧般的生活,是道祖心腹裏的心腹啊。
前天他回家時,遇到賊人襲擊身負重傷,自己還為之詫異來著,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弟弟的手筆。
她緩了緩勁後咬牙問道:“為什麼?”
秦讓哭訴道:“我的賬目有些問題,馮郎中抓住不放,怎麼求饒都不行。我怕給姐夫帶來麻煩也不敢說。”
“那天幾個朋友約我去喝酒,後來他們說要幫我出頭,我當時喝醉了也沒有放在心上,沒想到他們真的去幹了,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啊。”
這時秦氏已經心頭雪亮,這幕後黑手是誰她也已經知道了,但是這局麵已經無法挽回了。
當年她堅持要以平妻身份進門,這件事得罪的不僅僅是胡家和燕婉,還有那些依附著燕歸,將自己的榮辱寄托在燕歸身上的文臣武將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