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咬著牙問道:“你有是誰?是燕飛還是燕鴻?”
來人歎道:“世上再也沒有燕飛這個人了,在下現在是燕回。
燕三冷冷的說道:“我還以為主枝的人再也不敢出來見人了,想不到今天還能看到你登門造訪,我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啊?你是來看看我們幾家是不是死絕了嗎?”
燕回低聲說道:“當日之事確實是我們主枝對不起各家,但是兄長現在也是身居高位之人,當年之事現在若叫兄長處理,又當如何?”
燕三死死地盯著他,卻也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燕回接著道:“但是當年雖然借用你們調開了追兵,可是在護送家主的血脈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我們兄弟確實返回去想要就你們出來。”
“先後與追兵戰鬥了不下數十次,隻有我和燕同活了下來,此事天地可鑒。前兩年燕同也去世了。”
“我聽說燕家在漢中崛起,就想著會不會是你們,隻是我們的處境也相當困難,又遠在武威,所以一直也沒能來找尋你們。”
“現在我也病痛纏身,再不來隻怕就沒機會了。所以帶著家主的一線血脈來到此地,想要讓他與你們相認,這樣我死了也能安心。”
說罷喚出身後的一個十餘歲的少年,讓他向燕三行禮。
燕三仔細打量著這個孩子,突然歎氣道:“這就是燕樓的孩子吧,幾乎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燕回道:“正是燕樓的孩子。”
燕三看著這孩子,思緒回到了三十三年前的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當時的使匈奴中郎將燕瑗是燕家最傑出的人物,也是燕家的驕傲。
他們的父輩都在他手下任職,不料當時的司空楊秉一封奏折,就將正在邊疆苦戰的燕家送入了萬劫不複之地。
不甘心束手待斃的燕瑗讓他們分頭逃命,然後卻派人放出風聲說自己的兒子在燕三所在的隊伍裏。
恨他入骨的鮮卑人和朝中的敵人緊追不舍,最後隻有五人帶著幾個孩子逃了出來,燕三自己也是在那一仗裏身負重傷。
為了掩人耳目,五個老輩人詐稱是逃難的三兄弟和兩兄弟,一路流落到了秦嶺,得到了一個氐人小部落的幫助相互支持終於在李村立住了腳。
但是沒過幾年,幾個老輩都因為傷病紛紛去世,燕六以下的人年齡又小,生活的重擔就落到了他們幾個人身上,那真是異常艱苦的日子。
燕三心裏的怨恨即使經過這麼多年也不能平息,以至於燕婉問他燕家到底是氐人還是漢人他都不願正麵回答。
他一直反對燕婉當族長也是怕給家族帶來殺身之禍,到不是說他自己想當這個族長。
在燕七等人長大成人後他和燕四商定要將這個秘密帶到棺材裏去,沒想到今天又看到了故人。
他糾結了很久,還是吩咐下人將他們先安置下來再說。
過了一會燕四接到燕三的召喚匆匆趕來,見到燕回也是氣憤難平,但是在燕回誠懇的態度下慢慢的心也被軟化了。
晚上燕三擺酒接待他們,小孩不耐長途顛簸,不久就都回房睡覺去了。
席間隻剩下三人在場,燕三緩緩道:“現在燕家做主的人你想必也是清楚地,你現在有何打算?”
燕回答道:“這燕家的天下是燕侯一手取得,我當然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兩位兄長無須介懷。”
“我這次帶著孩子前來,不過是趁自己還在為孩子們們求得一席生存之地罷了。但我還有一件事不吐不快。”
燕四打斷他的話道:“你想說的我也知道,但是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楊秉那老匹夫也死了近三十年了,還提他作甚?”
燕回激憤道:“是啊,我們燕家過了三十年的非人的流亡生活。他楊家卻是好如烈火烹油,四世三公,好威風啊。”
“現在天下落到了我燕家人手裏,虧你們還能忍得住這口氣,難道你們真的想就此了結這奇恥大辱,像懦夫般行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