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柳認真沉吟起來,好半晌才狡黠地回道,“娘打人是用拳頭,自己也會疼。若是你惹了我,我就用笤帚疙瘩打你。你疼,我不疼!”
說完,她才覺出不對來,飯堂裏怎麼一下子這般安靜?
她抬頭去看,一桌子人都怪異地看著他們。
元娘笑眯眯地讚道,“好閨女,就應該這樣!”小河等人附和。
譚紹維也想附和,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有些同情地看著賀拔瑾瑜,心裏想的是,賀拔瑾瑜這個臭小子比他還慘,也是不容易啊,他以後還是對賀拔瑾瑜好些吧。
賀拔瑾瑜還不知道在他什麼都沒做的情況下,他未來嶽父大人對他的態度已然慢慢改變。
他現下隻含笑地看著神采飛揚地覃初柳,也附和道,“好,用笤帚疙瘩打我。”還好不是讓未來嶽母大人打斷他的腿,他心裏已經十分知足。
可憐的賀拔瑾瑜,到現在還記得元娘曾經豪言未來女婿要是對自己閨女不好就打斷他的腿的話呢。
一家人歡歡樂樂的吃飯,氣氛很是融洽。
吃過飯之後,覃初柳便回屋繡嫁衣。已經入冬了,距離她嫁人的日子越來越近,她再不動手可就來不及了。
她正繡的認真,紫蘇來了。
覃初柳很是驚訝,這個時候,紫蘇不是應該在醫館裏坐堂嗎,她來找她,算是擅離職守了吧。
紫蘇的麵色很是不好,看到覃初柳正在繡的大紅嫁衣臉色更是蒼白,眼圈兒也迅速紅了起來。
“怎麼了紫蘇?”覃初柳把紫蘇拉到炕上坐下,柔聲問道。
開始紫蘇還不肯說,隻兀自在那裏神傷,架不住覃初柳沒完沒了的問,紫蘇才道,“柳柳,我奶奶和我娘又要給我相看人家了。”
前些日子南燭的婚事定了下來,女方是華老大夫介紹的,是鎮上藥房老板的小閨女,雖沒學過醫,但是在藥理方麵還是略通一二。
等女方嫁過來,南燭坐堂看診開藥,女方製藥抓藥,兩個人的日子不會太差。
更重要的是,南燭和那女孩兒見過了,兩方都很滿意。
南燭的婚事定了,安冬青家裏自然就開始張羅起紫蘇的婚事來。早前紫蘇不願意,哭鬧一陣,安冬青一家總會退讓。
可是這次不一樣,紫蘇已經哭鬧了好幾天,家裏卻沒有讓步。
“男方是什麼人?若是不錯,你也該考慮考慮。”覃初柳一邊給紫蘇拭眼淚一邊柔聲勸道,“紫蘇,過了年你也十五了,家裏著急也是應該。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嫁人,你還是想開些吧。”
其實覃初柳也挺為紫蘇發愁,紫蘇現在專門看女科,在四裏八鄉也算也點名頭。這事兒有好有壞,好的是看病的人多了,錢自然也賺的多。
壞的方便自不必說,一個小姑娘看女科,對名聲上總歸是有影響的。這樣一來,紫蘇說親恐怕就很困難。
現在高氏和小高氏執意要給紫蘇說親,想來她們看中的人家應該不錯,若是紫蘇錯過了這次,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更好的。
“我就是要一輩子不嫁人!”紫蘇十分倔強地說道,“柳柳,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我心裏放不下,我心裏難受,我誰也不嫁!”
說完,紫蘇放聲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很是淒婉,一點兒都不似一個小姑娘,倒好像是曆經滄桑的大人。
覃初柳心裏也難受,她自然知道紫蘇說的是什麼意思。紫蘇心裏放不下的始終隻有一個人,而那個人現在還在為他以後的江山浴血奮戰。
“紫蘇……”張了張嘴,後麵的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她想告訴紫蘇,沈致遠是當今二皇子,以後會是大周的皇帝,他已經有了未婚妻。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紫蘇也該放下。
可是這話實在殘忍,她怎麼說的出?
紫蘇哭了一陣,抹了抹眼淚,“柳柳,我就是來找你說說話,把心裏的事說出來我好受多了。我也知道爹娘爺奶和太爺爺都是為了我好,不過……”
頓了好一會兒,紫蘇才決絕道,“不過,我也有我的想法。”
覃初柳還想再勸勸她,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外麵有人喊道,“紫蘇大夫在這嗎?我家有人病了,想請紫蘇大夫去看看。”
這個聲音還挺熟悉,但是覃初柳卻想不起來是誰。
“來找我指定不是小事,柳柳我先走了。”紫蘇揉了揉臉,起身要走。
覃初柳把紫蘇送出門,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覺得聲音熟悉呢,原來是魏淑芬,當初她還搭過她們的馬車。
早前魏淑芬向覃初柳說想去製衣作坊幹活的事兒,覃初柳給她指了明路,她卻沒去製衣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