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開始不安了。

擁有和相當於人類兒童智力的它們一樣有自己的心自己的情感,在麵對威脅時會感到恐懼,在憤怒時會發狂攻擊。

帕德羅西以及其他一些畜牧業發達地區為了使得馬匹較易操控,除了留以育種用血統最好的那匹馬以外,其餘用以騎乘的公馬其實大部分都是閹馬。

數百公斤重的馬匹若是性情暴烈不受控製的話,一旦遭遇什麼情況很可能會被本能掌控而對騎手造成更大的傷害。

作為食草動物,馬的本能是在遭遇危機的時候轉身就跑。優秀的馬兒不單在體格和耐力上麵有所需求,還必須打小就開始以長久的訓練來克服這種逃跑本能。能夠馴服地待在主人的身邊不會轉身逃跑,有勇氣能夠在主人的指揮下朝著威脅衝過去的那些,才是頂尖的騎士馬。

但正如人一樣,勇氣是在得知了威脅以後努力去克服這份恐懼,而非因無知而無懼。

它們經曆了很多,不論是亨利一行人還是帝國騎士們的戰馬,都與主人一起曆經了多次這些可憎亡靈的騷擾侵襲。即便無法言明,許多馬匹卻也和人類一樣是會產生心理創傷的。

“金隊下馬,步行。”康斯坦丁果斷地下達了決定,作為騎士放棄掉戰馬這種優勢看起來是個愚蠢的決定,但盡管在近期有一次進食充分,也不足以恢複馬匹這漫長時間的疲勞。

帕德羅西樣式的戰馬馬甲因其體積緣由十分沉重。盡管由於需要精修的細節較少的緣故造價隻和一套全身甲差不多,所用的鋼材卻近乎是一套全身板甲的兩倍有餘。

這是帝國騎士少數弱點的其中之一,由於連同騎士及其武裝在內全套負重近乎兩百公斤的緣故,他們高度依賴後勤支援,自己幾乎無法攜帶什麼給養,並且戰馬還需要大量的草料用以支撐。

隻要有個兩三天時間斷了給養,戰馬就無法完全地發揮出戰鬥力。不僅如此,在無法飽腹的情況下即便是性情十分溫順的閹馬,也會開始產生暴躁的情緒不聽指揮。

卡蒂加利古城位於的是巴奧森林邊緣地區,城邦總占地麵積雖說不小,但因為年久失修塌陷加上植被蔓生,下腳的地方需要仔細斟酌思考。

盡管周圍大部分地區因為常年有生物活動的跡象所以地麵的雜草都相對不那麼茂盛一些,視野較為良好,它終究是建立在有高低差的森林邊緣的。

卡蒂加利所在的這片區域與下方稍低一些的林間地落差已有數十米距離,以這裏植被茂盛的程度,若是在這個關頭還強行要騎乘戰馬的話,一不小心失控一腳踏空從斜坡滾落,那就是十死無生。

這是一道典型的選擇題,在戰鬥力和對於局勢的掌握兩個方麵上必須作出取舍。古往今來的指揮官們都曾遇到過,而康斯坦丁做出來的決斷是相對保守成熟的,顯示出了他在這方麵上的經驗老道。

以減少一部分的作戰能力為代價獲得較好的局勢掌控,去除那些可能導致失控的因素,正是因為擺在他們麵前的未知實在太多太多。

內行和外行的認知在這種地方當真是天差地別,像是瑪格麗特這樣隻是喜好閱讀冒險書籍的貴族小姐,心裏頭所評定的了不起的優秀指揮官通常就是那種可以險中求勝的人,在極限狀態下創造奇跡。

但正如我們一直在說的那樣,事實上凡是合格的指揮官在遇到情況時該做的都是盡力避免陷入險中求勝的局麵,使局勢永遠在掌控之中,減去不穩定因素。盡管一些舉動看起來會顯得不近人情,但這種無情和果斷正是成為名將所必需的。

拉曼諺語有言:“一將功成萬骨枯”,而這所謂“萬骨”,並不全是由敵人的屍骸組成。

“分散,小隊規模。”康斯坦丁本人和米哈伊爾還有其他幾個地位較高的騎士留在了馬背上以獲取較高的視野可以指揮,下馬步行的騎士們左腰挎著長劍右腰帶著戰錘,放低了姿態手持長矛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們以5人一組分成了幾個相互照應的小隊,保留有戰鬥發生時的緩衝間隔同時也不會離得太遠,能互相配合。

“行軍!”一直卡在茂密草叢到卡蒂加利城外圍的這片區域也不是件事,在作為前鋒的步行騎士們多少拉開了一些距離以後,康斯坦丁揮動了手,令後麵的隊伍小心翼翼地跟了上來。

騎士馬為何價格高昂的理由在此刻顯現了出來,這些聰慧的動物在留下來殿後的那部分帝國騎士指揮下順從地跟在了馬車隊的旁邊。盡管騎手並沒有騎乘在馬背上,它們卻也懂得自主跟隨,以穿戴著重型馬甲的身軀作為隊伍的外側護衛。

“緩步緩步!”相較之下商人們的駑馬就要差上許多,由於長時間沒法吃東西吃到飽又要拉著沉重的貨物跑來跑去,它們變得十分不聽話,一直想要回過身去吃之前收割下來放在馬車上的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