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2 / 2)

五鬆覺得還有一線希望道:“我是想回華……”

瀬玖自語道:“也好,你就留下吧,算是留個紀念。”

五鬆又被當做紀念品留了下來,不得不說:造化弄人!

然,更加無辜還是阿牛,他是人家不想要卻沒處丟的贈品。

太陽剛剛出來,公雞喔喔叫。

這西北的雞嗓門大,好像還有點口音,調門直拐,趙五鬆花了一段時間才聽懂它在叫啥。此刻他從泥坯房裏睡眼惺忪地走出來,打了個哈欠,然,突然捂住嘴,疼得眉毛都皺起來,蓋因天幹物燥,故他剛才打哈欠的時候嘴角被掙開了,迸出兩顆血珠。

他跟隨大軍來到葉碎城已經一個月了,漸漸適應了每日的工作,瀨將軍公務繁忙,時常到城外駐軍處視察,即便是回來這泥巴和石頭的小城裏也不會作威作福地要求別人伺候他,換句話說他是真的不需要五鬆和阿牛,故,他們兩個成了閑人。

阿牛十分樂意光拿錢不幹活,五鬆的話,他時常溜到廚房去,慢慢地成了廚子的好朋友,後來廚子建議他在他住的院子旁邊開塊地種點菜供應廚房,這樣的話還能賺點額外的錢。

五鬆表示說對錢沒什麼概念。

廚子說:“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

五鬆苦著臉說:“我想回華山找我師兄。”

廚子說:“你有錢嗎?”

五鬆說:“回家還要錢嘛?”

廚子說:“沒錢你連前麵那片戈壁都走不出去。”(然,有錢也走不出去。)

五鬆似乎理解了,於是他開始為回家找師兄攢錢。

早上,他就去看看自己種的菜發芽沒,順便澆點水。

阿牛在炕上睡得四腳朝天的直到自然醒。

對五鬆這種缺心眼的人來說,葉碎城除了空氣幹點,用水不太方便之外,不能回家同師兄團聚之外,其他還好。

然,阿牛的幸福感在他睡醒之後就會蕩然無存,看看眼前低矮的泥坯房,七扭八歪的,下場雨直接就能把他們埋了,倒也省事不用另起墳頭。走出去,那真是:

麵朝黃土背朝天

春風不度玉門關

阿牛雖然是乞丐出身,可是生來就是在京師重地,那也算是貧民窟的百萬富翁,什麼繁華沒瞧過,抽冷子給流放到這大西北戈壁旁一個鳥不生蛋然據說戰略位置很重要的地方,要他情何以堪!

最近他情緒剛剛好一點,據他跟五鬆說,他兄弟也在這城裏,是瀨大將軍麾下的百夫長,從前是將軍府裏的侍衛,雖然在以個宅子裏,但是身份有別已經生疏了,如今流落他鄉,兩人重拾少時友誼勾肩搭背地又好上了,真是上帝關了門開了窗月朗星稀又一天啊!

五鬆正在地裏對著剛剛發芽的小苗說話培養感情的時候,阿牛的鐵子來了,他穿著黑色的百夫長製服,佩刀邪邪地跨在腰旁,友善地同五鬆打招呼,還幫著鬆了鬆土,又澆了點水,抓了兩條蟲子。

五鬆感激地說:“謝謝你,二虎哥。”

二虎大咧咧地一笑,進屋找阿牛去了。

五鬆洗了洗手,把指甲裏的泥巴摳淨,就想去廚房幫襯去,然,正在這時瀨將軍的勤務兵來通知他說將軍回城了,著他和阿牛去伺候著。

阿牛還四腳朝天地不願意醒,二虎在旁邊幫著把他拎到井邊洗漱,洗到一半他人也精神了,知道瀨將軍的事情耽誤不得,於是和二虎約了晚上去喝酒的時間和地點就同五鬆匆匆走了。

到了將軍行在——是全城唯一的磚瓦結構建築,瀬玖已經吃完了早飯,勤務兵正拿著一把軍刀小心翼翼地給他剃胡子。

阿牛有眼色,連忙指使五鬆,兩個人找點活計,收拾碗筷,整理房間,擦擦家具啥的,看上去好像挺忙。

剃完胡子瀨將軍命人取來筆墨紙硯鋪在案子上,又特意命五鬆過來磨墨,五鬆笨手笨腳的不太會,阿牛就獻媚地搶活幹,瀨將軍一抬眉,旁邊的侍衛長立刻踹了阿牛一腳罵道:“沒眼色的奴才!你也配替將軍磨墨!下去!”

阿牛點頭哈腰地走了,出門就把五鬆恨上了,傻了吧唧的居然得了將軍的青眼!

瀬玖拾起筆,一手執袖一手蘸墨,蘸了又蘸,筆頭明明已經很飽滿了,然,他是如此地一絲不苟,仿佛將要寫的信份量有千斤重,需潤夠筆色才得,中途他擱筆沉思良久,複又重新拾筆,在那雪白的一小片紙上工整地寫下“還好嗎”三個蠅頭小楷,放才舒了一口氣。他看了五鬆一眼,五鬆低著頭不敢看他,害怕。

瀬玖親自把便箋封進一個小小的蠟丸裏,親自走到戶外,從勤務兵手裏親自接過最引以為傲的信鴿,親自把便蠟丸栓在信鴿健美的腿上,又親自放飛了那鳥,直望著它一飛衝天,消失在遙遠的天盡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