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氏便哼笑一聲,重新提起筆來,看著遠方梅林裏的丈夫,一筆筆描摹起來。
連畫了幾張也不滿意,過了一個時辰才執筆道:“若要再好怕是不能了。”
白二連忙像見著金子一般湊過去看,隻見畫上一個氣度雍容之人披著白狐裘衣,足踏雲頭靴,頭發將束未束不羈地攤幾縷在肩頭,側身凝眸,眼角隱約有梅花色,透著幾許風流韻致,最是傳神是嘴角那抹標致性的微笑,說也說不出的微妙。
白二看得心中大喜,搓手道:“嫂子,真乃神人也!”指著畫道,“你看這個肚子畫的,尺寸比例都剛剛好,還怕那瀬玖看了不心花怒放!”
白毛氏歎道:“如果是相公的話,有鬼斧神工之筆,我卻隻地皮毛爾。”
白二動作麻利地拿起畫道:“皮毛就夠了皮毛就夠了。”一邊快步走開去找裱畫師傅去了。
收到滿意數目的銀票之後白二才差人將那裱好的卷軸送過去,信使一路低調並沒有遇到什麼大麻煩,直到走道孔雀城地界。
孔雀城於是說是個小城池不如說是個大匪窩,在這來往交通的要塞隨意盤剝,如果聽聞誰家有好東西過境城主就會帶人去搶,完全沒有王法。亂世割據成就了這樣的悍匪,帝國中央為了拉攏這樣異族的番邦勢力還得給他們封號,而孔雀城主暗地裏也同魔教有所勾搭,兩麵通吃,公然地玩弄地緣政治。瀬玖暗下決心,等他蕩平西域強大諸部,騰出手來最先解決的最是這般悍匪。
然,那一天還遙遙無期,他的信使就被孔雀城主給攔下了。
城主歪坐在茶棚裏,吸著一隻煙管,蒼白如病夫的臉上帶著久病之人缺乏耐心的無聊。他心血來潮,帶著屬下在關卡搜羅好玩意。
信使有點緊張,十分在意包袱裏的畫軸,緊抱著頻頻撫弄。
城主拿煙袋杆隨意一指,屬下厲聲道:“你!過來!”
信使一愣,屁股上就讓人踹了一腳。
屬下道:“懷裏什麼東西拿出來!”
信使道:“不是什麼,一幅畫而已。”
屬下道:“不拿出來怎麼知道隻是副畫?如果是危險的東西進了我們孔雀河地界怎麼辦?”
信使低聲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屬下道:“不借!少囉嗦,讓你拿就拿,皇帝來了也要聽我們城主的!”
城主沙啞慵懶的聲音道:“毗琉璃,低調些,這個也許就是皇帝的信使,我更好奇帶了什麼好東西來。小哥,拿出來秀一秀吧。”
信使還要抵抗就被打了一頓,強把包袱搶了去,抽出畫軸來,呈給城主。
城主一邊低頭吸煙一邊使人展開了,吐口煙氣,才去看,那畫中的美人在煙霧裏仿佛活了一般蕩漾起來,他眯起眼細細看去。
“好漂亮的人。”他身後一個銀發碧眼披黑色寬袍的男子評價道。
城主回首道:“你什麼美人沒見過,這幅畫能如得了你的眼?”
銀發男子支頤道:“我就喜歡這樣四十多歲的老美人。”
城主一口煙嗆住咳個不停,屬下道:“乃哪裏能看出來畫裏麵的是四十多歲啊?!明明是個三十不到的大肚婆!”
銀發男子道:“我的眼睛很獨的,即使不到四十也三十大多了,就像成熟的果子,咬一口美味的汁液橫流……”
城主道:“你喜歡就拿去吧,也沒什麼送你的。”
銀發道:“好一個借花獻佛,如此我……”
信使腫脹著臉掙紮道:“好大的膽子!這是天朝龍虎大將軍瀬玖的私人藏品!你們就不怕瀨將軍追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