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望插隊歲月(41)(1 / 3)

1鬥麥子35斤左右,1鬥玉米33斤左右,1鬥綠豆40斤左右),租子交一半,還能剩下不到五六石的麥子,還有秋糧,每年吃的富富有餘,可是現在隊裏他家有六口人每年分的麥子超過1石的年景很少。所以他對集體所有製並不滿意,雖然當著隊長,也是牢騷滿腹。我們不明白,農村的社會主義革命是要依靠貧下中農的,可是這樣的貧農怎麼依靠呢?我們就給他解釋:“你過去的勞動,一半都交給了別人,受到了多大的剝削呀?”但是這樣的話,我們自己說過之後都覺得蒼白無力:無論過去受多大剝削,可是還能吃飽,現在當家作主了,卻要餓肚子。

農村的階級鬥爭政策是:“依靠貧下中農,團結中農,孤立打擊地富反壞右”。可是時間長了,我們就發現,依靠對象總是有點不靠譜,勞動表現也沒有團結對象好,為此我曾多次和在泥灣的LH等人討論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貧下中農雖然也有表現不好的時候,但是他們有當家作主的感覺,都集體有什麼說什麼,而中農、上中農,表麵不反對,但是心裏是反對的。

另外,陝北地區地廣人稀,可能階級矛盾沒有地少人多的地方那麼激烈。總之,還是要把自己眼看到的事實往理論上靠。

後來,在宜川農村的時間,經曆了多次運動,慢慢明白了所謂的階級鬥爭,並不像我們想得那麼簡單,而是為了貫徹領導意圖的一個手段而已。但是說實在的,農村的階級和階級鬥爭,我們至今也沒明白。

三、在穀堆坪的科學實驗

既然搞不懂階級鬥爭,那就踏踏實實地幹點兒能幹的吧。經過農村的一段生活,我們已經逐漸實際一點了,大家經常在一起交流,也不斷地進行著自我批判,對插隊以來的一些做法和想法進行著矯正,逐漸把那些雄心壯誌暫放一邊,為改變村裏的環境,實實在在地做點事,特別是我也對自己應擺的位置不斷地調整。我越來越發現,雖然在這裏好像階級鬥爭的概念比較模糊,但是在知青的使用中,對知青的家庭出身,社會背景一點兒也不含糊。

我因海外關係,在村裏的一些要事上也沾不上邊兒。

沒想到1970年春季,公社忽然來了通知,要我和公社農技站的老周去延安地區農科所辦學習班。後來到延安才知道這一次宜川縣隻來了4個人,另外3個人都是農技站的技術員,隻有我一個是知青。

延安地區農科所辦的是土法生產“920”的學習班。“920”的學名叫“赤黴素”,是一種植物生長刺激素,在當時的情況下也算是高科技了。本來是要在一些正規的生物製藥廠裏生產,生產成本很高,在農業生產中還隻能用於一些試驗中,不可能用於實際生產中。不記得是哪個農村發明了土法上馬的法子,生產了“赤黴素”,被稱為“920”,當時的各級農業科研單位,都在大力推廣。

參加這次學習的機會真的是很難得,至今我都不明白這樣的機會怎麼會落到我的頭上。細想起來,可能有三個原因:一個是穀堆坪大隊的駐隊幹部老賀。老賀名叫賀生力,“文革”以前就已經當上了縣農業局長,在“文革”

中因為是領導幹部參加群眾派性組織,並帶著群眾組織參加武鬥,被降了職,派到農村下鄉。但是老賀這個人很有幹勁,在穀堆坪駐隊期間,在大隊辦起了油坊(這在當時以糧為綱的情況下,可是資本主義傾向),在穀堆坪村開水渠,安裝水磨,還和穀堆坪村的北京知青一起試種水稻,使我們在陝北也吃上了大米。但是老賀的工作方法也很簡單粗暴,據說方圓幾十裏的老鄉都用賀生力來嚇唬不聽話的孩子,“再哭,就叫賀生力把你帶走”、“賀生力來了啊!”我們在隊裏和老賀的關係還是比較好的,因為我們都想給老百姓辦點實事。“文革”結束後,老賀當過公社主任,縣農業局局長,但是因為他倚老賣老,從不巴結領導,每到關鍵時期還有人拿他在“文革”參加武鬥來說事,一直沒有再提上去。所以我想農業係統都是老賀的老部下,爭取到這個名額應該是輕而易舉的;第二是有幸在穀堆坪知青這個集體之中,當時穀堆坪在縣裏也算是知青的先進集體,這種事一般都是從知青先進集體裏找人;第三可能是我個人的原因,因為我家在中國農科院,可能也是領導考慮的原因之一吧。總之這次學習改變了我的插隊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