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老沈(1 / 3)

黃毅石從小就與警察打交道,貓與老鼠的遊戲不知上演了多少回,經驗十分豐富,他的格言是:“膽子大一點、路子多一點、心要小一點、手要狠一點”,出城不久就下車,待出租車走遠,又攔了一輛私家車,幹掉司機,開到偏僻的地方,將屍體拋進河裏。

中途買了張手機卡,黃毅石撥了個號碼。

“石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老沈,出事了。”黃毅石語氣平靜,三言兩語講敘經過。

“小王八蛋,這點事都辦不好,你還能幹什麼?****去吧。”沈老頭氣急敗壞,罵得他狗血噴頭。

事辦砸了,黃毅石不敢分辨,待老頭罵完小聲道:“你放心,我的手腳很幹淨,沒留下任何線索,賬上的錢不多,庫裏沒貨,所以沒什麼大的損失,我也跑出來了,你看我去哪裏?”

沈老頭哼了幾下:“東湖別墅,速度快點。”

一路狂奔,出市跨省,天黑到達目的地,這是一個高檔別墅區,在此居住的非富即貴,轎車駛近其中一棟,別墅裏鴉雀無聲,除了門房的專業保安,沒見到一個人影晃動,車停在樓前,黃毅石下車後警惕的張望了幾眼,匆匆跑上三樓。

百十平米的大廳,寥寥幾件家俱,顯得異常空曠,沒開燈,落地窗戶全部打開,偶有微風吹拂,皎潔的月光透進屋內,一個坐輪椅的老頭麵朝窗外,眼前卻漂浮著一本書,每隔半分鍾自動翻一頁。

黃毅石悄悄關上門,站在背後默不出聲,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與沈老頭相處幾年,有時覺得很了解,有時卻像霧裏看花,摸不透他的底細,在黃毅石的內心深處,總是揮不去的畏懼。

足足過了一刻鍾,書合上,緩緩的飛到牆邊的茶幾,沈老頭才轉動輪椅,花白的頭發、端正的五官、白皙的皮膚、光滑的下巴,顯然年輕時是個風liu人物,左肩空蕩蕩的,四肢隻有右臂完好無損,枯瘦的老手僅剩三根手指。

望著沈老頭冷冰冰的目光,黃毅石羞愧的低頭:“老沈,是我無能。”

“事已至此,再多的廢話也沒用。”沈老頭輕歎一口氣。

黃毅石忙道:“等過了風頭,可以東山再起,咱們還有資本。。。”

沈老頭搖搖頭:“算了,暫時收山,不做了,從現在起你閉關修煉。”

黃毅石大驚:“老沈,你這是。。。”

“住嘴,我說不做就不做。”沈老頭怒喝一聲,閃過一絲淩厲的目光,黃毅石渾身好像刀割一般,嚇得兩腿直打顫,差點站立不穩。

沈老頭的脾氣很怪,喜怒無常,時而如慈父般耐心指導,不厭其煩,循循善誘,時而如魔鬼般可怕,折騰得黃毅石死去活來,毫無惻隱之心,想起那些花樣百出的手段,黃毅石總是不寒而栗,他有一種錯覺,麵對的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自己隻是微不足道的螻蟻,久而久之,也摸索出應付的規律,該低頭就低頭,千萬不要頂著幹。

“你啊,和我當年一樣,不吃大虧不會醒悟,記住,該舍棄的就舍棄,不要拖泥帶水。”沈老頭目光稍稍柔和,想起年輕時的荒唐事,不由滿麵黯然:“讓你幹,賺錢是一方麵,主要還是給你一次曆練的機會,體驗一下創業的艱苦。”

黃毅石點頭受教:“老沈,我明白。”

“你吃的虧不夠,隻明白了一半,所以小家子氣。”老沈瞥了他一眼,老掉重彈:“男人要幹大事,不能流芳千古,也要遺臭萬年。”

年輕人不缺幻想與衝動,都想幹點大事,黃毅石也不例外,不過對沈老頭常說的大事有些糊塗,現在是和平年代,不興造反做皇帝,黃毅石也不可能去做官,太費腦子。

兒時深受金庸小說的毒害,把江湖大俠當成偶像,日行千裏,快意江湖,少年時期迷上香港電影,對江湖義氣看得極重,打架不要命,一個勁的向前衝,為兄弟兩肋插刀,絕不會出賣朋友,後來才發現自己是個傻瓜,那些所謂的兄弟平時親熱得很,吃吃喝喝、喝酒吹牛、幹點順風仗沒問題,關鍵時刻卻沒一個頂用,不背後拆台、下黑手已經相當難得。

“義氣,全是******王八蛋。”這是黃毅石醉後真言,社會在發展,江湖也與時俱進,小說裏的傻瓜在現實中絕對混得很慘,要麼被人玩死,要麼被迫同化。

隨著年齡的增長,黑道之王的美夢逐漸破滅,民國時期的上海灘早就過時,不可能出現第二個黃金榮、杜月笙,除非做某位權貴的走狗,否則將麵臨政府的毀滅性打擊,他現在迷上了山寨,立誌走出國門,揚名全球。

他的屁股一噘,沈老頭就知道要放屁,不由暗自苦笑,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手一招,屋內的茶幾飄過來落在身邊,茶壺的水自動噴出,射入老沈的嘴裏。

提著的心落下,黃毅石知道沈老頭消了氣,也搬來椅子坐下,可憐巴巴的說到:“老沈,我餓了,想吃點紅燒魚、酸菜魚、燜羊肉。”

老沈閉目片刻,手指微鉤,窗口閃過幾道黑影,茶幾上擺滿了熱騰騰的飯菜,不遠處的一座大酒樓,廚師們一片慌亂,剛燒完的菜肴在眼皮底下消失,嚇得他們連叫有鬼。

遙控招物,黃毅石最羨慕這一手,隻要在遙視範圍內,可以隨心所欲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惜他的精神力太弱,想獲得遙視功能最少有烈炎境界。

趕了大半天路,黃毅石真的餓壞了,埋頭猛吃。

不經意間,老沈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嘴裏卻哼道:“餓死鬼投胎,慢一點。”

黃毅石嗯嗯點頭,不過這吃相一點沒變,含糊其詞的嘀咕:“味道不錯,再來點酒更好。”可惜這是妄想,在外盡管花天酒地,到了沈老頭這裏滴酒也不敢沾。

菜足飯飽,再灌幾杯濃茶,心滿意足的拍拍肚皮,黃毅石暗忖道,該享受的也享受了,休息一段時間也好,勞逸結合。

沈老頭恢複了冷臉,手一揮,將碗碟送回酒店,慢悠悠的問道:“你跟了我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