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本書,屋內卻彌漫著濃濃的書卷氣。
趙天易的腰杆挺得筆直,全神貫注,心無旁鷲,一筆一劃認真之極,對黃毅石的到來置若罔聞,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勢,如山高千丈,如地厚萬裏,如海寬無邊。
不知不覺的,黃毅石放慢了腳步,步伐很輕,本來想出言取笑幾聲,很自然的咽下肚子,似乎不敢破壞這安詳的氣氛,甚至於連大氣也不喘一口,好像小學生進入大教授的課堂,高山仰止。
虔誠?心虛?
黃毅石也莫名其妙,暗罵自己沒出息,可就是控製不住,悄悄的站在趙天易身邊。
趙天易手握中號狼毫,下筆極慢,每一劃都像重達千斤,好久才寫了一個鬥大的“正”字,最普通的正楷,黃毅石不懂書法,但也感覺筆畫飽滿,力透紙背,美不勝收。
“何為正?”趙天易忽然問了一句,不等黃毅石應答,他自己說道:“三橫兩豎為正,無論是橫還是豎,都是一個直線,沒有彎道,合成的正字也是方方正正,四平八穩。”
說完換了張紙,再揮狼毫,寫下兩個正楷字:“正氣。”
“正者,正氣也。”
趙天易朝黃毅石看了一眼,目光和平:“何為正氣?”
黃毅石讀書少,想了一會沒想出貼切的詞語。
趙天易劍眉舒展,在紙上寫下三句話: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好,說得好,老趙你好文采。”黃毅石由衷讚美。
趙天易微微一笑:“這不是我的話,而是孟子的原文。”
黃毅石撓撓頭,嘿嘿的尷尬笑,他隻知道老子、孔子,沒聽說過孟子。
擱下毛筆,趙天易說道:“從現在起,你每天早晚在這裏臨摹一個百個正字,直到和我寫得一模一樣。”
黃毅石大驚,他的硬筆字是狗爬式的,毛筆呢,小學寫過幾次,現在也筆拿不穩,讓他學書法,還不如去打一架。
“我教你。”趙天易起身讓位,手一擺:“現在就開始,相信自己,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你肯定能行。”
看他這架勢,不學也要學了,黃毅石隻好硬著頭皮坐下。
趙天易很有耐心,從坐姿到手勢、著墨、運筆,從腿腳的擺放到腰肢的挺拔、肌肉的運動、五官表情、呼吸頻率,每個細節都詳盡之極,也讓黃毅石大開眼界,頭一次聽說寫字居然有這麼多講究。
用趙天易的話來講:“心正、身正、手正,字才正。”
可惜黃毅石不是學習的料,姿勢擺得像模像樣,字卻歪歪斜斜、慘不忍睹,他自己也不太好意思,苦著臉哀求:“老趙,我是榆木腦袋,這輩子做不了文人,這筆墨、這紙挺值錢的,浪費是犯罪,幹脆教我修煉吧。”
趙天易臉色一板,正色道:“字如其人,字正自然人正,練字是你的第一課,每天練完才能修煉。”
黃毅石歎了口氣,老趙啊,你的字很漂亮,人卻不咋的,每天帶假麵具不累嗎?
一百個字勉強寫完,黃毅石滿頭大汗,迫不及待的扔筆:“大功告成。”
趙天易笑了笑,走到左麵牆角左掌一拍,露出一條暗道:“下麵是我的練功室,進來吧。”
練功室深入地底,走了不下千級台階,中途有三道暗門,趙天易指彈其中一道,發出低沉的聲音,顯然極為厚重,黃毅石摸了摸,涼颼颼的,驚訝的問道:“鐵門?”
“外鐵內鉛。”趙天易刻意停下腳步,解釋道:“隻要精神力足夠強大,可以透視大部分物體,但也有少數例外,比如這鉛,靈境高人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