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羲洲去學校的時候,是踩著點踏進班級的。

遲暮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第一排第五桌。一看見他進去,便緊張得僵直了身子。

林羲洲目不斜視地略過他,走到顧言旁邊坐下。

“來得好晚。”顧言說,從書桌旁的掛鉤上取下一個便當盒放到他桌上,“給,麵線糊煎蛋和雞腿,都是我媽做的。她怕你吃不飽,還往麵線糊裏加了油條,我記得你愛吃泡得軟軟的油條,就沒有另外放。”

“唔。”林羲洲應了一聲,“幫我謝謝阿姨。”

“還用得著謝,咱倆誰和誰啊,而且我媽可喜歡你了。”顧言咧嘴笑了笑,棱角分明的麵龐在陽光下顯得十分明朗。

林羲洲笑了笑。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還算是個富二代。隻是自從母親死後,有錢的土豪父親又以光速娶了個年輕女人。林羲洲自然不樂意,便從家裏搬了出來,自己在外麵租房子住,土豪父親每個月會按時給他一筆不菲的生活費。

顧言是他小學初中高中十年的同學,顧媽媽看林羲洲性格沉穩,從小到大也就隻有他才管的住愛惹事的顧言,順便有空了還能幫忙補補課。一來是因為如此,二來也是著實心疼林羲洲的境況,便時不時地做點東西給他送來,或者打發顧言去陪他住幾天。

“小米,我和你說,要是那遲暮再來找你,你可千萬別理他。”顧言叮囑道。

因羲洲二字和稀粥發音一樣,顧言打小便愛給他取外號,一直到初中後,才定下了小米這個稱呼。

林羲洲不甚在意地道,“他怎麼會再來找我。”語氣平靜而冷漠。

顧言一噎,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閉上嘴。

遲暮是林羲洲的男朋友,當然,男朋友三個字之前還要加一個定語——前任。

劇情很簡單,一個星期前,二人的戀情被遲暮的家人發現,一家子顧及著兒子的顏麵沒直接上學校找茬,卻在放學後殺去了林羲洲的公寓。

數落了‘小小年紀不學好’的林羲洲一頓,遲暮的母親怕兒子再被欺負,最終還是找上班主任,要求讓林羲洲換班。

遲家人的說辭是他一直騷擾遲暮,並且還逼著他做了那種事,而這也是遲暮本人親口所說。

到最後,林羲洲沒有換班,因為他那土豪老爸出麵給了筆錢,作為代價,這件事便漸漸平靜下去。

說起來林羲洲就想笑,那一家子人指責他時多冠冕堂皇義正辭嚴,結果一收下父親的10萬精神賠償後就吭也不吭一聲了,簡直是一群逗逼。

作為一個低調的富二代,林羲洲表示他很淡定。

本來也就沒多喜歡遲暮,隻是看他挺殷勤,靦腆又細心的性格像隻小白兔似的,逗一逗也不錯,卻沒想到逗著逗著就給逗出事來了。

林羲洲想得輕鬆,顧言卻一個人在旁邊糾結半天,忐忑著開口想要道歉,“小米,我——”

“噓,老師來了。”林羲洲示意他別說話,翻開桌上的語文書認真背誦起來。

今天是班主任林崢的早自習,遲暮事件過後,他對林羲洲的態度沒有變化,甚至還怕他受打擊影響學習而更加關心他。林崢同樣是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單身公寓,恰巧就和林羲洲住在同一個小區的同一棟樓,於是來往也就更加方便,時不時地就會去看他,有時候是輔導作業,有時候會帶些點心過去一起吃。

林崢剛畢業不久,還很年輕,過了年才26歲。大概因為年齡差距不大,二人之間也沒有太多的代溝,聊得還算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