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傳奇的強大(1 / 3)

6月是關角溝草原最美的季節,綠草如茵,鮮花綻放。天峻草原上的牛羊成群成群地翻過關角山,快樂地為關角溝草原裝點出美麗,展示出活力。苦戰了近一年的關角隧道全部貫通,壓在指導員們心頭的大石塊掀去了,不少同誌甚至有從死神的魔掌裏跳出來的輕鬆,幹部戰士臉上漸漸恢複了常人應有的快樂容顏。趨於正常的施工生活,使長期囿於極大精神壓力的戰士們有了走出帳篷、走進草原欣賞自然、品味生命的空間與樂趣。那一段時間,是戰友們到連隊兩年多來最輕鬆的時光。

6月下旬,整體道床施工開始,按指揮部要求一個月完成任務,確保8月上旬,列車順利通過關角隧道。

施工開始前,全連進行了兩天的技術培訓。杜連長、陳副連長此前在指揮部、營部已參加過幾次技術輔導與演示。由於沒有操作實踐,全連培訓隻能按指揮部技術組印製的整體道床施工操作規程照本宣科。講者沒幹過,聽者沒見過,各種嚴格的技術要求似天方夜譚、雲遮霧繞,分不清南北。也可能是近個把月沒有連軸轉施工的緣故,上下午的技術培訓盡管不少同誌聽得一頭霧水,卻沒有一個人打瞌睡。責任治住了瞌睡病!

當天晚上,老鄉張建欽和經常喜歡在一起玩的木工班戰士王占山來到司務室,看他倆好像沒啥事,我就提出:“再找個人打幾把撲克?”兩個人今天表示出少有的“謙遜”——“不能打了。”而且兩個人很投機地又探討整體道床施工的事兒。聽著他倆的話,能感覺出他們的憂慮和困惑。這是我第一次察覺出整體道床工程的不尋常。

開工頭兩天,連隊倒班、作息、生活基本正常,但也有一些不正常的跡象。

各班戰士來打飯時,即使排隊那短短的幾分鍾,也不停地打聽對方上一工班的施工情況;端著飯盆離開時,走在回班的路上,也在議論控製支撐墩誤差這些問題。

平時堅持的“三工教學”製度。月成洞百米會戰時,由於戰士們勞累過度,列隊講評不是打瞌睡就是摔倒,所以不少時候會壓縮時間甚至省略了。近期剛剛恢複了正常,這幾天就又有些不正常。“三工教學”不僅講的時間很長,好像排長、班長總有講不完的話,一講就是二十多分鍾、半個小時,而且還沒有幾個戰士表現出不厭煩、不服氣的情緒。

這幾天,有兩次見到連長從工地上回來,一進院子就吼著讓通信員或文書通知哪兩個排長或哪幾個班長到連部,說著嚷著,一說就是很長時間,有幾次還錯過開飯時間。那幾天營部、師團指揮部的會議也特別多,連裏幾個領導的生活開始不正常,而且臉上呈現出來的不是勞累的困乏、險惡的驚悸,而是一種困惑性的愁容和無可奈何的緊張。看到連首長的情緒,那幾天很少再到連部找報紙看,也沒有看到那幾個愛和我一起打撲克的家夥們贏牌後的笑容。

整體道床啊整體道床,你是個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攪得我的首長和夥計們如此鬧心、焦心和不放心!?

大約一個星期以後,陳副連長打電話回來通知炊事班往工地上送茶水,我懷著好奇的心情,與炊事班的四位同誌抬著兩個保溫桶到施工現場。我們連在八號橫通道處施工,在接近工地通過平導時地下有不少積水,我們幾個想踩著一邊擺放的水泥墩走過去,還有幾步沒走近就聽見一個同誌喊:“不能踩,那是剛刷洗過的。”我有點不解:還邪門了,水泥墩還刷洗,踩一下還不行!給養員手裏掌握些小權力,戰士們對我都很客氣,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這麼急著阻止的。看來是真不能踩。

進入正洞,中間施工的人站得一個挨一個,我們幾個隻能靠著邊牆走。順著邊牆放了幾根以前在隧道裏沒見過的鋼軌,我一隻腳無意地踩了上去,還沒有邁出第二步,就聽見有人喊:“不能踩!”回頭一看是3排排長葉吉仁,他走過來說:這幾根鋼軌剛剛測量過,一根長短相差不超過4毫米,校直後不能有一點點變形,動都不敢動。聽著就有點玄乎。說著陳副連長過來了,他吩咐幾個人,接住保溫桶,讓我們幾個“站一邊去”,走到一個避險洞才看見隧道兩邊拉了兩條線,幾個戰士抬著水泥墩按尺子量的位置在扭扭、挪挪、抬抬、按按,拉線兩端和中間有幾個人拿著小紅旗,似在指揮,也像是在提醒施工人員,尤其如我們這些懵懂的家夥:“別碰它!”這次送水讓我知道了三角道尺、萬能道尺、螺絲道釘、錨固板、加壓蓋板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雖然不知道它們的真正用途,卻知道了整體道床施工的確比上下道坑開挖、比打邊牆、打拱圈這些活兒要細致得多、複雜得多、難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