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58、57、56——”
沐沐雙手緊握炸彈,汗從額頭緩緩地滑落。
身邊三米開外豎著一排氣勢恢宏的抗爆掩體,後麵躲著傳說中英勇無比的拆彈專家。
就要死了麼?
入職第一天?
因公殉職會有多少撫恤金?它們又會給了誰?
聖心孤兒院?還是進了人販子司徒先生的腰包?
這個時候,閃過沐沐眼前的竟然是司徒的那個微笑,在她抱著大紙箱走出公司大門的午後,在她被裁員後的兩分三十六秒。
當時她驚了魂,愣了神,打了一個嗝,土豆沙拉的味道。
“我叫司徒慕年,跟我走吧。”
他筆挺的白色西裝就像鴿子的羽毛,暈染著淡淡的金色光輝。午後,嘈雜的馬路邊上,一切竟然是如此的——
似曾相識。
從小到大,即便隻是一個路人,隻要她想記住,她便能記住他哪一秒出現在哪一個地方,穿著什麼樣的衣服,做了什麼動作,說了什麼話。
可當司徒慕年開口時,閃過她腦子的竟然隻是這四個字。
似曾相識。
這四個字就像那段總是會忘記的夢,讓她這個過目不忘的怪胎有了飛蛾撲火的衝動。
“好。”
沐沐看著他笑得像個天使,可是她再清楚不過,這個男人帶她去的地方不會是人才就業中心,也不會是職業培訓學校。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要麼賣人,要麼賣腎。
九年製義務教育後無財力繼續深造,她隻是這茫茫從業大軍中一粟,當再就業的光束醍醐灌頂地砸下來時,她真的不能再多有挑剔。
“我跟你走。”
她就像一根雜草,最高理想就是死纏爛打地活下來。
可是他們的目的地卻是行政大樓,這個城市乃至國家的權力核心。
當他笑得如春風般和煦,當他溫文爾雅地開口說:“明天來報道”,沐沐知道,她的人生,終將會有所不同。
爺從明個兒起,就是編製內的了。
次日早八點,司徒慕年已經在大樓門前等她。
依舊是白西裝,胸口戴了一朵罌粟花,招搖且喧囂。
他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手掌翻過來的那一刹那,沐沐注意到,他竟然沒有生命線。
這似乎在預示著什麼,讓她有些惶惶不安。
他們從大堂直接走進VIP區域,行走在這寧靜的陽光之中,窗外飛過的白鴿一直都是那麼精神,這樣的感覺真的不錯,隻是沐沐說不好這感覺更像是父女還是情人,而實際上她對他一無所知。
VIP區域的一個陰暗的拐角裏,立著一麵古舊的大鏡子,大鏡子前是一隻張了大嘴的怪獸。不知為什麼,這個場麵就和司徒慕年本人一樣,也那麼似曾相識,相識到沐沐不假思索地把手放進了怪獸的嘴。
“看過羅馬假日?還是去過歐洲?”司徒慕年的聲音並不如前一天那樣和煦,它和這冰冷的建築一般僵硬。
沐沐搖了搖頭。
“這個機關十幾年前確實是這樣開啟的,但是集中營的人嫌麻煩,改裝了一下。”
“集中營?”
“你的新單位。”司徒慕年貼近那麵鏡子,瞳孔距離鏡麵一毫米之時,古舊的鏡子表麵突然出現了鐳射圖案,沐沐下巴嘎嘣一聲掉了下來,吃驚的嘴臉映在鏡子上,被鐳射圖案割裂得一片狼藉。
太他娘的高科技了。這真得感謝國家。
鏡子緩緩地拉向一側,悄無聲息,如同通往下一個迷宮的入口。司徒看著目瞪口呆的沐沐,頗為滿意地笑了,繼續顯擺地說:“你的角膜信息我昨天就已經采集,‘天才’已經編入了係統,供這架電梯識別。”
“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