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是上帝最親密無間的戰友,今日卻成了最大的仇家,風天使,你和我都是將死之人,何苦垂死掙紮——”
程風再次從夢中醒來,一身冷汗。
自從從亞洲回到歐洲總部,他每一天都會夢到天才那張質問的臉,連影私下裏製造了吳尚的“自殺”,他都無暇多問。
那個愚蠢的男人,仗著S特工訓練營的資源,多年來一直作威作福,沒少給墮天使找麻煩。
死了倒也幹淨。
走向陽台,風逼的緊,睡袍被吹起,又兜著涼氣貼在肌膚上,讓人不禁戰栗。
在這樣的惶惶不安中度日,已經有多久了?
大概有十四年了吧,自從他背叛了上帝,被王一可那個老家夥收為己用後,就再也沒能睡得踏實。
當年,他的代號是孤狼,達芙妮的代號是獅子,他們是整個集中營最優秀的科學家。
身為上帝的左膀右臂,他們各自都有最出色的作品,他負責的是司徒暮年的克隆人項目,而獅子負責的是天才的培育項目。
他自恃和獅子不同,她就和她的實驗源一樣,喜歡張揚的拋頭露麵,把一切成果都毫無隱瞞的分享。
而他則更享受一個人躲在冰凍著“影”的實驗室裏忙碌。
那時是多麼快樂,他們堅信著自己在從事著可以改寫人類曆史的宏偉事業,對一向追求卓越的他來說,尤為如此。
可惜一切都沒有了,上帝他連問也沒問一聲,就毀掉了一切。
馬上就能脫離冷凍倉的影,他全部的心血,被上帝在短短一分鍾之內就毀了。
那之後,他用了整整十年時間,才重新把這個沒完成的項目做完。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怪,總是容不得一些人更加優秀。”
程風迎著夜風喃喃自語著,突然看見庭院之中達芙妮在一個人悠閑地散步。
這麼多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可是他還是孤狼,她也依舊是那隻獅子,他們依舊是左右手,隻不過主人變成了王一可和王不凡。
程風出現在麵前擋住她的路,達芙妮一點都不奇怪。
她知道他睡不安穩,就和她一樣。
作為墮天使之中為數不多的亞洲麵孔,他們卻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因為他們是離地獄之淵最近的墮天使,因為他們都背負了沉重的債。
“醫生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看你康複得很快。聽說你這次吃了不少苦頭——”
“這都是拜你的高徒所賜。”程風依舊把重心放在沒有受傷的那條腿上,身子卻是筆直的,“他從天堂俱樂部的聲控密室逃出來,我就知道他一直在裝啞巴,可沒想到他的基因變異如此強悍,如果沒有沐沐,他就是最完美的作品。”
達芙妮可是一點都笑不出來。
“不枉你專門飛回去救他。”程風冷冷掃過她的臉,“你以為你騙得過影,可以騙得了我麼,又可能騙得過精明的父子倆麼?”
“一起墮落了這麼多年,我們都是最最不齒的叛徒,本應該相互扶持才對,可是你居然還是如此誤解我。”達芙妮的眸子亮晶晶地閃爍著,“我隻想幫你擦屁股,畢竟你處處跟集中營作對,老大會不高興的。”
“哼。”
“其實集中營和墮天使都是一家,表麵上勢成水火,實際上還不都是姓王的?”達芙妮頗有技巧地周旋著,“你有何苦天天惦念著找他們的麻煩?天天不罷休非捉幾個實驗源回來完成你那些沒完成的實驗?風,實驗室早就——”
“住口。”程風臉色陰沉。
沒有結束,他沒有叫停,誰都不可以結束。
就算是上帝也不能奪走,哪怕是墮落到深淵也決不放棄。
“說到底,你不過是在賭氣。”
“我有什麼好賭氣的。”
“當年上帝把他最完美的作品托付給你,可是你研究了那麼多年都查不出究竟,沒辦法隻能把沐沐放回集中營,沒有想到,才短短半年不到,她已經恢複了這麼多記憶,潛能也在不斷地被挖掘,是司徒,是集中營,讓沐沐涅槃重生,而不是你,孤狼——”
達芙妮最後這一聲稱呼如利刃,割破那如皮膚一般薄的自尊,流出淋漓的血。
可是這個女人的絕招還在後麵,那高高在上的氣勢鄙視著程風苦苦恪守的所謂尊嚴,淩厲的話道出了他一直小心翼翼避諱的話題。
“上帝才是最後的贏家,他在每個科學家和實驗源身上種下的上帝之果,離成熟的時機不是太遠了。當那無藥可解的毒蔓延的時候,上帝之子研究所將不會再成為任何人的玩物——你,我,所有人,一起覆滅。”
人渣集中營,墮天使,一起滅亡。
上帝在十字架上流血微笑。
那是他最後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