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被一泡尿憋醒了,我看了看周圍,炭火還在散發著餘熱,太陽高照,我身上多了件大衣。大衣是花姐的,那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讓人精神舒爽。可是我卻全身酸痛,口幹舌燥。我揉揉眼睛,腦袋有點脹。花姐突然在我身後咳嗽了一聲,嚇了我一跳。我轉過身,卻見她端著一碗薑湯送到我手上,“快喝吧,一會兒去吃點饢,會感覺好點。今天還要忙,顧不上你,多看就可以了!”
她說完就轉身離去。我喝了幾口,感覺好很多。接著,我跳起來就開始狂奔,那一肚子的尿,再加上薑湯,讓我感覺快爆了。我跑出好遠,解開腰帶開始放水,好舒服啊。就在這時,我發現一處不是很協調的地方。這一處的地凹陷得很厲害,可是明顯不是水泡子的樣子,有點像地基下沉,四周長滿了芨芨草。如果不是跑來方便,我還真沒發現這裏別有一番景色。我仔細看了一番,生怕看錯,被叔叔他們笑話。我試著去踩了踩那塊凹陷,很硬的地麵,從凹陷的地方可以看出下麵是個黑乎乎的洞。我跳了上來就開始大喊道:“叔叔!叔叔!我找到一個墳頭,快來看看啊!”
此時大夥正在吃早飯,二叔撕下一塊風幹馬肉,“你是不是又把水泡子看成墳了?”
我急急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是的!不是的!周圍沒有水印,長滿了芨芨草,圍成一個圈,地都塌下去了!”
叔叔聽聞,放下手中的饢,提了一把英吉沙就跟了過來。他先砍開四周的芨芨草,然後蹲在外圍開始觀察。他試著用刀頭插那塊塌落的土,幾塊土就被扒拉下來。他拾起來,聞了聞,用手捏了捏,把最下麵的一塊土放在嘴裏,弄得吱吱響,之後站起身,“這是個墳,不過這下麵埋的不是人。”
“啊?不是人?那是什麼?你咋知道不是人?!”
叔叔說:“當時這兒還是大草原的時候,這個地方應該是個塌陷的洞,不少羊、小孩都落下去了。摸又摸不到底,填又填不完,不明真相的古人就以為這些羊啊、小孩啊,是神明拿走了。但他們也希望神明不要拿太多,當時肯定還祭拜了!”
我接著問:“為什麼啊?為什麼啊?”
叔叔解開腰帶,一邊方便,一邊接著說:“你把手放在洞口,感覺一下,是不是有風吹過的感覺?這說明下麵是空的,而且這附近應該還有這麼個洞,也或者好幾個。還有,你看外麵這個蟲子,說明下麵住了不隻一種小蟲子。”
我試著把手放在那個洞口,還拿身體擋住地表的風,剛摸到洞口,就感覺到涼颼颼的風。
叔叔接著說:“還有,這下麵應該還有個地方有地下水,洞裏的風帶著水汽飄上來,把這周圍的草都給養了!”
說完,他提提褲子,走了,留下一個沮喪的我。我真想罵娘,這都什麼地方啊,你塌陷就塌陷,為什麼讓我無意間碰見,碰見就碰見了,為什麼還非要搞這麼個洞出來!我狠狠踢了一腳腳下的石頭,不想這一腳太過猛烈,被芨芨草紮了一腿的刺。我痛得齜牙咧嘴地回到紮營的地方,沒好氣地拿起饢,啃了起來。
叔叔給爺爺彙報了一下剛才的情況,就見爺爺在車邊笑眯眯地聽著,時不時還哈哈大笑。
我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這個早晨真是背透頂了!我抽出那把英吉沙,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收拾家當。
一會兒,爺爺從車裏伸出一隻手擺了擺,讓我們上路。
車又回到了那天的地方,爺爺似乎不著急挖,又開始在這個圈周圍踱步。隻見他點了一支煙,伸了個懶腰,“把這個周圍用閉陽棚蓋起來,從圈外半米開始往下挖!”
叔叔、二叔、小舅從吉普車後脫出一張黑色的閉陽棚,足有8米長。他們把車開到三個角,分別把閉陽棚固定在車頂,另外一邊找了個鐵架固定好。包括花姐在內,他們都拿著鋤頭開始往下挖。我在一邊一會兒倒一桶土,一會兒把鋤頭遞給他們,忙得不亦樂乎。我發覺,隻要不穿那防水服,我還是很有忍耐力的。這個墳頭異常好挖,除了最初的一層碎石頭,下麵的大小石頭基本上很少,全是土。這土是被壓瓷實了,反而更容易挖,一鎬頭下去,一大塊土就剝離了。我時不時跟二叔他們幾個輪換一下,讓他們喝個水、抽個煙什麼的。
中午吃飯時分,圈外已經被挖成了一道圓形的壕溝,足有半米深。我啃著一段馬腸子,吃著饢,看著那個壕溝,怎麼也想象不出它是個什麼樣子的。難道真的是個入口?吃飯時,大家都在節約體力,沒有人說話,飯吃了不到十分鍾,他們又開始縱深挖掘,我成了夥夫,開始收拾他們吃剩下的殘餘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