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京派、海派之稱,最早出現於幾十年前的舊中國文壇。海派一詞是當時北京一些進步作家的發明,用以批判上海的某些文人及文風。 “京派”是相對“海派”而言的。再往後,京派和海派便分別象征著兩種對立的文化了。京派是傳統的正宗;海派是對傳統的標新,是中西結合的產物。
京派文化與海派文化不再以地域為界,即並非隻有北京的才叫京派,也不是凡上海的就是海派。京派與海派代表著藝術、文化上的兩種風格。
海派風格以吸收西藝為特點,標新且靈活多樣,商業氣息濃厚;京派風格則帶有官派作風,顯得矜持凝練。海派風格反映在服飾領域內稱其為“海派服裝”。雖然“京派服裝”的提法並不常見,但這種服裝風格相對於 “海派”肯定是存在的。旗袍的京派與海派就各有其鮮明的個性。
海派文化完成於本世紀 30年代,海派服飾也在 30年代達到輝煌燦爛的頂峰。而海派旗袍則在 30年代的海派服飾中一統天下。隻要提起 30年代,人們無疑會聯想起旗袍美女的綽約風姿來。
如果沒有近代上海的開埠,沒有“中體西用”、 “西學東漸”,就不存在旗袍的西化,當然也無所謂“海派旗袍”了。海派旗袍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對傳統樣式與西式服裝的兼收並蓄,當時不僅把西式外套、大衣、絨線衫穿在旗袍外,更采用洋裝中的翻領、 “V”形領、荷葉領,袖型則有荷葉袖、開衩袖等。到後來還出現了改良旗袍,結構更趨西化,一反傳統地有了胸省、腰省和裝袖、肩縫,甚至加入墊肩以追求完美的身材。舊式的大襟和繁瑣的裝飾則逐漸消失了。旗袍麵料由於紡織品的大量進口而極為豐富,從各類綢緞到棉布、呢類、紗羅,應有盡有。某一段時間旗袍流行 “透、露、瘦”,於是就采用鏤空織物和半透明的化纖或絲綢。其次,旗袍廓形修長緊身,尤其適應南方婦女消瘦苗條的身材特征。正因如此,旗袍才始終扮演著流行的主角,風靡於上海灘的街頭巷尾。
20、 30年代的海派旗袍,是一種既穩定又變幻無常的時裝。擺線高低來回更迭,稍不留神便會落伍,這種時髦確實是需要“追趕 ”才能及的。時尚是商業的催化劑,作為商業化大都會的產物,海派旗袍不僅順應社會心理,更切合商業利益,由於開埠之初與西方交流日益頻繁,上海深受歐美流行的影響,時裝業發展迅猛。 30年代上海已成為一切時髦之物的中心,稱之為“全國時裝中心”也不為過,更有所謂“東方巴黎 ”之美譽。海派裝束尤其是海派旗袍成了各地模仿的典範。
相對於海派的創新,京派就顯得守舊一些。旗袍的京派自是指區別於海派,不為流行所動的傳統式樣。
也許海派文化可稱之為海洋文化,那麼京派文化則可稱之為內陸文化。一方麵北京的地理位置當時並不利於西洋文明的引入;另一方麵,北京的舊官僚軍閥又阻礙它對外來文化的吸收與包容。京派旗袍的特點不是中西合璧的豔麗,而是本位本土的拙樸。民初的京城女性以上流社會為源頭,中等階層妝飾在一定程度上受其影響,但缺乏整體更新的內在動力。上流社會以舊清遺留下來的大家望族和軍閥政客為主,多沿襲舊製而著旗袍。旗袍款型類似過去,通常平直寬肥,有大襟。麵料以傳統的綢緞為主,偏厚重。平民的旗袍多采用棉布,可單可夾。印花麵料比海派要少,花色也未受到西方的影響。相反,旗袍的裝飾卻比海派來得豐富。海派旗袍由於特別顯示女性身段,因而服裝在於表現人而非衣服本身;京派旗袍衣身的寬大使得人體退居第二位,所以在裝飾上就不得不考究起來,服裝以繁複的刺繡紋樣或織紋為美,充分展示旗袍自身的魅力。
京派旗袍不如海派旗袍那樣具有流行感。 20、 30年代,北京女性除了穿長裙就是穿旗袍,式樣並不豐富,不像海派服裝常翻常新。上海的新款至少四五個月後才會出現在北京,其中特別洋化和大膽的則不會被接受。盡管如此,北京女性的旗袍還是日漸受到海派旗袍的影響,擺線隨之抬高和降低,不過時間上滯後一些罷了。
京派和海派實際上是各有千秋的。京派如大家閨秀,海派如摩登女郎;京派是古典,海派就是浪漫。
但隨著曆史變遷,具有現代特點的海派逐漸成為主流。海派旗袍的廓形一直流傳至今沒有什麼改變。中國婦女的傳統形象也與之緊密相聯,難以割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