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6年夏天,當傳染病天花開始襲擊馬薩諸塞州時,阿比蓋爾.亞當斯將孩子們帶到波士頓接種,後果可想而知。以至於家中的每個人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還感到後怕。她的丈夫當時正在費城,聽說了她的病情,便決定給她寄點禮物以示安慰。因此他買了一些茶葉,將其委托給一個要去波士頓的名叫蓋瑞的人。想到阿比蓋爾“喝了茶葉痛苦很快就會減輕一些”,他就感到高興。但是亞當斯夫人卻沒收到茶葉。蓋瑞回到費城後,亞當斯問道:“你把茶葉送到了嗎?”蓋瑞坦率地說:“是啊,送給塞繆爾.亞當斯先生的夫人了。”亞當斯如遭雷擊。

其間,阿比蓋爾也寫信說“你提及的茶葉,我從未收到。”但是她卻品嚐到了這個茶葉。她告訴她的丈夫說:“蓋瑞回去後大約一個周,我去拜訪塞繆爾.亞當斯夫人,她用一杯非常精致的綠茶招待了我。這種茶葉的罕見令我詢問起她是從哪兒得到的。她回答說是她的愛人委托蓋瑞先生送給她的。我什麼也沒說,但是卻在想如果我的愛人知道我現在生病了,或許也同樣體貼,而那隻不過是一種興奮飲料而已。”

為了彌補過失,亞當斯訂了更多的茶葉,委派一個他認為值得信賴的使者去送。他還催促他的妻子告訴塞繆爾.亞當斯的夫人事情的原委,並試圖找回這丟失了的最初的禮物。他告訴阿比蓋爾,這個茶葉“非常的昂貴”,“不低於四十先令(也就是法定貨幣一英鎊。)”阿比蓋爾說她她能做到的。但是她提醒丈夫說,如果他在信中提及有關蓋瑞任務的“哪怕一個字”,“我就能立即發現錯誤所在。”

在閑暇之餘,阿比蓋爾總不忘記用知識老武裝自己。在家中,阿比蓋爾學習了她的三個Rs,並很快便成為一個如饑似渴的讀者。她博覽群書,關心國家大事,還經常告訴約翰一些國內政治發展的事情,並最終成為約翰在理論和政策上的知己。阿比蓋爾和約翰喜歡談論有關人以及衡量標準的問題;他們倆都會用諷刺的方式看問題,而且他們驚奇的發現:他們對好多事情的理解包括政治觀點都能保持高度一致。阿比蓋爾非常支持約翰參加發生在美國革命之前的反抗運動,並在戰後不久便在美國革命的目標是獨立自主而不是同英國人和解這一問題上與約翰達成共識。

阿比蓋爾為獨立而戰的目的越來越明確了。與英國發生衝突後,她敏銳地意識到弱小的美國自身離它所聲稱的自由還有很遠的距離。和許多的愛國主義者一樣,她強烈反對奴隸製度。1774年9月,她對約翰說:“我非常熱切地期望沒有奴隸的存在。我們的戰爭更多是為了每天從與我們有著同樣自由權的人那裏剝削和掠奪,這在我看來似乎是一件非常邪惡的事情。”她也開始認真考慮有關美國婦女地位的問題。在丈夫成為大陸會議的一員的同時,她也開始以“婦女代表”自居。她問道:“為什麼我們的名字中也有‘馮’時,卻不能獲得你們那樣的頭銜呢?”1776年3月,當國會開始討論獨立問題時,阿比蓋爾與約翰在女權問題上交換了意見,這是一個重大的曆史事件。她給她的丈夫寫信說:“我希望聽到你宣布獨立。我也希望你能牢記婦女的價值,對待她們比對待你的祖先還要大度與首肯,我認為你有必要將此寫入你的法律條文中。不要將無限的權力放入丈夫們的手中。記住,所有的男人如果可能成為君主的話,都將是暴君。如果婦女不能得到特別的關心與關注,那我們要堅決進行反抗,而且對於我們並無發言權或代表權的任何法律,我們將不受其約束。你們男人天生就很專製,這是一個毫無爭議、已完全被承認了的事實……””

約翰對阿比蓋爾所說的婦女問題頗感吃驚,而且印象深刻,但是他卻輕描淡寫地作出了回應。他回信說:“親愛的,毋庸置疑,廢除男人掌權體製是不可能的。盡管這些體製都希望能充分發揮其效力,但你知道這些體製已與理論無異。我們不敢最大限度地發揮我們的能力。我們必須公正、平和地行事。實際上,你知道我們都要忠於政府。我們僅僅是有統治者的名號,如果放棄這個名號,我們將會完全受製於女人的專製,我希望喬治 華盛頓和所有勇敢的英雄們會抗爭下去……”。阿比蓋爾不願被這些話戲弄。她回答道:“我不能說你們對婦女很大度,因為,你們宣布要平和友善地對待男人,並且解放所有民族的時候,你們堅持保留對妻子的絕對權力。但你必須記住獨裁權就像許多其他很難以忍受的事情一樣,很容易被打破;盡管你有很多明智的規則與格言,但我們卻不僅能解放我們自己,而且能夠征服我們的統治者,不需要暴力,便可以奪取你們那生來便擁有而且合法的權威……”

阿比蓋爾絕不是1776年時她在信中所說的那樣好戰。她既沒要求婦女的選舉權,也沒要求在政府機關任職的權利。她的要求基本上是合情合理而又合法的。她希望為已婚婦女製定一條單獨的法案,讓她們享有財產權而且可以保護她們免受丈夫的辱罵虐待,她更要求婦女和男子擁有均等的教育機會。事實上,教育是她主要關注的問題,她一直對美國婦女所受到的“微不足道且範圍很窄的契約式教育”以及人們嘲笑“婦女學識”的做法倍感痛心。她想知道,美國如果無法培育出“學識淵博的婦女”,怎樣能培育出“英雄、政治家和哲學家”呢?盡管她成為美國書籍最暢銷的女作家之一,但她還是煩惱於自己受教育的不足,並為自己缺少正式的學校教育而感到痛惜。

阿比蓋爾毫不懷疑女人與男人具有同樣的智力水平。她認為她們的頭腦“或許正應該得到最大可能的培養”。1787年在倫敦期間,她參加了一係列有關自然科學的演講,並為“假定女人在這一學科上沒有任何的興趣”感到痛惜。雖然她很羨慕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與凱瑟琳.麥考利都有著自己的工作,可是她卻與激進分子不同。她認為女人會在婚姻和家庭中獲得她們最大的滿足。她曾一再重申,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人會是一個好的妻子和母親,而且從長遠來看會比無知識的女人為新國家的安寧作出更多的貢獻。她強調,受過良好教育的女人能幫助她們的丈夫捍衛共和主義的自由;她們也能夠培養出可以繼承初期共和政體領導權的男孩以及可以成為愛國者們忠誠的妻子與母親的女孩。她宣布:“我決不答應用一種自卑的眼光來看待我們的性別。讓每一顆星星在它們自己的軌道上閃耀,上帝和自然決定了這樣。如果男人是君主,那女人就是女君主——這正是我所爭取的,如果女人不能掌握政府的統治權,那就請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約翰希望讓阿比蓋爾成為“女君主”。在有關美國社會中婦女的作用這一問題上,他完全同意阿比蓋爾的觀點。他曾告訴她“通過曆史上傑出男人的傳記中,會發現許多跟他們有關了不起的女性——母親、妻子或是姐妹,正是在她們的激勵下,那些男人們才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他選了他知道的伯裏克利的妻子阿斯帕希雅作為例子。他告訴阿比蓋爾說,“阿斯帕希雅是一個非常漂亮而且極其聰明的女人。據說,伯裏克利的精確政策格言,還有他那高傲的帝王口才,都是她教給他的。不僅如此,她甚至還為他撰寫過演講稿,他的聲望很大一部分都是因此而樹立的。”亞當斯說他懷疑如果沒有“妻子這個非常偉大的女人”的支持,男人究竟還能不能取得那麼大的成功。他絕不懷疑阿比蓋爾已用她自己的方式成為一個偉大的女人。

海上之行

1784年6月20日,阿比蓋爾和她的女兒奈比上了一艘小型貿易船“行動”號,前往英國與正在倫敦的約翰相聚。很久沒有坐船了,她回憶起數年前她丈夫的話“實際上在大海上,沒有什麼會像女人這樣感到如此的難受不適。”她和其他的乘客在海上漂了十天整整。大約有十個人與她一樣暈船非常嚴重,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每天爬到甲板上呼吸幾分鍾的新鮮空氣。在她終於克服了暈船後,船上“令人討厭的肮髒”以及乘務員的邋遢懶散卻又令她無法忍受。她寫信給她的姐姐瑪麗說:“我很快便施展出我的聰明才智,我動用了刮刀、拖把、刷子、浸泡醋等物品,幾個小時後你便會認為自己是在另一條船上。”她也做了廚師的思想工作,說服他放棄那種處理食物的雜亂方法,她甚至還會自己做點吃的東西。她還同船長遊覽了這條船,知曉了所有桅杆和船帆的名稱與位置,不久以後船長便說,他確信我已經足夠了解如何掌舵以及掌舵的訣竅了。閑暇時間,亞當斯夫人會縫補東西、閱讀與寫信。她還會與其他乘客聊天。但是一個來自蘇格蘭的乘客格林先生卻激怒了她。他傲慢、專橫,正如她的評價,是“一個傲慢的擁有特權的人”。最後她終於厭倦了他那貴族化的傲慢態度,便告訴他說在美國“可以給予一個人傑出地位的是價值而並非頭銜”,而且她“相信英國貴族發覺他們自己常常陷入到被工人和農夫們反對這種痛苦的境地,但是我們不僅把這些人吸引到土地上,還把他們吸引到參議院,並將這視為我們的光榮;我相信沒有人會否認這兩者相輔相成。”其他的乘客都對她的話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