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埃莉諾.羅斯福降生在紐約的蒂奧利莊園。她的母親安娜.霍爾不僅有著顯赫的家世更有著美麗的容顏,是遠近聞名的美女,用“沉魚落雁”“閉花羞月”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同時她也是一個醉心於自己美貌、名望和財富的女人。安娜在選擇配偶時,首先打聽對方的家族史,她最終選中了艾利奧特.羅斯福,也就是埃莉諾的父親——艾利奧特.羅斯福。艾利奧特.羅斯福是西奧多.羅斯福總統的弟弟,他有著迷人的微笑和充滿魅力的性格。他不僅是紐約富商和投資人的繼承者,而且其哥哥西奧多-羅斯福當時是紐約州州長。這一切都符合安娜的擇偶標準,並且,艾利奧特.羅斯福本人也被安娜的美貌所吸引。他們可謂是天造地設天一對。兩人一見鍾情很快墮入情網並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埃莉諾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但好景不長,安娜很快發現她的丈夫是一個思想保守、固步自封的人。他既沒有哥哥的政治抱負,也沒有父親的賺錢欲望。她無法忍受丈夫的平凡,整日煩躁不安、怨天尤人,終於悲觀絕望到了極點,把自己的身體也搞垮了。艾利奧特也是一樣,女兒埃莉諾、兒子小艾利奧特和霍爾等三個孩子的相繼出生、家庭的責任和義務、安娜的無端抱怨都使他厭倦到了極點,終於不堪婚姻之重負漸漸變得喜怒無常,酗酒成性。

埃莉諾8歲生日還未到的時候,便被領去參加媽媽的遺體告別儀式。也隻有在遺體告別儀式上,她才看到漂亮的媽媽象睡著了一樣的平靜、安詳,嘴角似乎還有一抹淺淺的笑意。

安娜從小就把美麗和魅力看作女人最重要的資質,所以從一出生,她就對相貌平平的埃莉諾特別反感。埃莉諾天生是一個撅嘴,像畫麵上失誤的一筆,雖然她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和一頭金色的秀發,但別人還是管她叫醜丫頭。兩歲的時候,她還是個“靦腆而嚴肅的孩子”,完全“缺乏天性的或者小孩子的快樂”。從她能記事起,她就感到美麗的母親對她這個平淡無奇的女兒失望至極。

在很多個傍晚,安娜和兩個小男孩坐在門廊裏,一個坐在她的身邊,一個坐在她的腿上。而埃莉諾隻能遠遠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巴望著那一份母愛。埃莉諾能看出媽媽的眼神,也能聽出媽媽說話時的語調:“行了,我的老奶奶。”如果有客人在場,她就會轉過身去說:“這孩子真古怪,真頑固守舊,我們都叫她老奶奶。”這些話令埃莉諾羞得無地自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由於脊椎彎曲,埃莉諾不得不在幾年裏帶上梏具矯正。雖然她知道這是母親試圖培養她一些良好的舉止習慣來彌補她相貌的不足,但這使得埃莉諾更敏感地意識到她的缺陷,從而更加自卑。

母親死後,埃莉諾和她的弟弟們被送往外祖母霍爾那裏,這時候她的父親已因酗酒過度被送到弗吉尼亞的療養院去了。其實,和冷漠、自私的母親比起來,埃莉諾更愛溫暖慈祥的父親。父親不喝酒的時候,充滿了慈愛和溫暖。他給予了埃莉諾無盡的愛撫好童年的夢想。“我的父親在世的時候一直是我生活的主體,在他去世多年以後,他還占據了我生命中的愛。”很多年後,埃莉諾說道。她記得的最早的情景之一是身著盛裝跑下樓來為父親的朋友們跳舞。大家都熱情地為她的精彩表演鼓掌。於是,父親就把她抱起,高高地舉到空中。那是父女兩個都很開心快樂的日子。

在父女倆相處的寶貴時間裏,艾利奧特曾經非常期待的描繪了他所期待的女兒的形象:聰明伶俐、勤奮好學、做事勇敢、善良正直、人見人愛……這使得埃莉諾意識到自己雖然相貌醜陋,而且有許多缺點,但她還是要竭盡全力使自己成為“父親所描繪的那個相當美好的形象”。埃莉諾把她的父親當作偶像。她極不願意母親把他送到各種各樣的療養院接受各種各樣的治療。

但是她對父親也有很多失望:酗酒成性、晚飯遲到、夜不歸宿、使家裏的女仆懷孕,醜聞見諸報端……尤其是喝醉酒後,就忘記了自己做父親的責任。忘記了向女兒許下的諾言。多次因酒後失態以自殺相威脅,弄的家裏烏煙瘴氣。父親對酒的喜愛簡直達到了忘我的程度,讓人忍無可忍。一天下午,父親帶著她和家裏的3條狗去散步。當他們走到尼克波克俱樂部的門口時,他讓埃莉諾帶著狗稍等片刻,說他很快就出來。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埃莉諾還在門口等待,手裏耐心地牽著狗。4個小時後,父親終於出來了,他喝得酩酊大醉,不得不被幾個人架著走路。看門人最後把埃莉諾也送回了家。

埃莉諾在外祖母家住到10歲的時候。艾利奧特多年的酗酒終於釀成惡果,他因酒精中毒,從馬背上下墜身亡。埃莉諾不相信父親死了,她哭呀哭呀……終於睡著了,第二天又開始像往常一樣生活在夢幻般的世界裏。

父親的去世讓埃莉諾逐漸明白,諾言是可變的,親情是會失去的。童年的不幸遭遇使她漸漸形成了一種堅強不屈的性格。不管父親多少次讓她失望,埃莉諾心裏都知道,他深深地愛著她,他把她看作他最喜愛的孩子。這種信念無論是酗酒還是死亡都無法摧毀。是父親讓她認識了憂傷,也是父親給了她理想,她一生都為這種理想而奮鬥,努力使自己成為父親心中期待的形象——高尚,勤奮,虔誠,仁愛,善良。

父母死後,埃莉諾在外祖母家受到了嚴厲的管教。埃莉諾總是把書藏在床墊下麵,半夜醒來後閱讀,因為外祖母有訓令說她隻能在規定的時間和地點讀書。好在西奧多伯伯和伯母經常來看望她,這在她孤獨、悲哀的心裏,增加了一種新鮮的希望和快樂。埃莉諾的父母死後,西奧多就成了他們姐弟的合法監護人,他們繼承羅斯福家族的遺產部分,完全由西奧多委托律師代管,直至他們成年。

西奧多伯伯為她推薦來一位家庭女教師——一位居住美國的法籍猶太人,埃莉諾開始接受係統的教育,她學習法語、曆史、文學、音樂、藝術等。女大十大變,埃莉諾漸漸的出落成一個身材苗條、文靜靦腆、獨立自強的小姑娘。

在她15歲的時候,外祖母和西奧多伯伯商量後,把她送到了英國倫敦的一所寄宿學校。這家學校是由一個受神靈啟示的教師蘇維斯特小姐辦的,從埃莉諾到達倫敦並看到這個70歲的校長含笑的眼神那一刻起,她就感到自己開始了“一種新的生活”,擺脫了早年所有的困擾。在蘇維斯特小姐身上,埃莉諾找到了她童年從未享受過的母愛,在這種愛的力量中,她在各方麵都幹得非常出色。無論蘇維斯特小姐辦學的熱忱,還是她那人道主義的教育思想,都給埃莉諾以啟迪和思索。她回想起很小的時候,爸爸曾帶她去參觀羅斯福家族舉辦的慈善機關,為無家可歸和被遺棄的兒童辦的“報童之家”,她知道自己周圍有遭受各種苦難和不幸的人。在這所學校的學習生活中,埃莉諾形成了她自己的人生觀。在倫敦度過了一生中最豐富、最愉快的3年後,1902年,埃莉諾帶著對人生新的思索和對新生活的憧憬,回到了美國。

與堂兄富蘭克林無比快樂的戀愛

回到蒂奧利莊園的埃莉諾立即引來了人們豔羨的目光:總統的侄女,大筆遺產的繼承人,富有、顯赫的家族……大家期待著她參加社交舞會和茶餐會。

但是埃莉諾可沒有想到這點,隨著她的成長和所受的教育,她認為一個人的價值要看本人對社會的作用。家庭的社會地位、社會關係無非是人身上的奢侈的裝飾品,女人臉上的脂粉總也掩飾不了缺陷。她從來不喜歡化妝品,也沒有想到參加社交活動的必要。

但是,這絲毫不能影響優秀的青年認識她。一天,埃莉諾在紐約的姑姑家,一個高大、英俊、瀟灑的青年來到她的麵前。他,就是埃莉諾的遠房堂兄富蘭克林.羅斯福。

富蘭克林當時正在哈佛法學院讀書,他是一個詼諧幽默、具有抱負的青年。

羅斯福對這位表妹非常感興趣,在他眼中,她溫文爾雅、聰慧賢淑、知識淵博、而且識大體明大理。他非常喜歡和她在一起。他夏季請她到坎坡貝洛去,秋天請她到哈佛去跳舞、看橄欖球賽,春天請她到海德公園去,在那裏他們在樹林中騎馬,黃昏時分則坐在門廊裏朗誦詩歌。在談天中,堂妹豐富的曆史知識,對社會問題的熱切關注和精辟獨到的見解,令羅斯福傾慕,他們也常常會因為對某個問題或某種社會現象的看法不同而爭得麵紅耳赤,然後又不約而同共的相視而笑。羅斯福也感到奇怪,他常想:一個18歲姑娘的腦子裏怎麼會有這些奇異而嚴肅的想法?

埃莉諾也非常喜歡這位表哥。在羅斯福麵前,她感到無拘無束。她以前所有的自卑感也蕩然無存。她相信在他的眼裏,她是世界上最無可挑剔、最有吸引力的女人。戀愛中的她無比快樂,每時每刻都想和她的戀人在一起。

這時候,埃莉諾已經來到紐約萊英街上的一個街坊文教館。在那裏她指導一班移民學生跳舞和做健美操。她很熱心這份義務工作,能夠對他人有所幫助使她非常高興。羅斯福也非常支持她參加這樣的活動。一次,她帶著他去看一個生病的學生,當羅斯福進入那個孩子所住的冰窖般的陋室時,他驚呆了:“這是美國的人間嗎?我從沒想到我周圍會存在這些。”

1903年初,埃莉諾應邀到海德公園村,參加羅斯福21歲的生日宴會。羅斯福附在她耳邊說:“但願我今生每個生日都有你參加。”埃莉諾以嫻靜的微笑作為回答。

他倆在赫德森河邊、在蒂奧利莊園的小森林裏、在海德公園村漫步,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埃莉諾逐漸意識到,他們在一起的時光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和他在一起她感到非常幸福。

當羅斯福請求埃莉諾嫁給他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相信自己的感覺,相信這種選擇是正確的,因為她知道他們都是那麼真摯的愛著對方。羅斯福在給埃莉諾寫了很多信,信中是年輕的他發下的始終不渝、白頭到老的誓言。這些信一直是埃莉諾珍藏的至寶。

1905年3月17日,羅斯福與埃莉諾在海德公園村舉行了婚禮。這時候羅斯福剛剛滿22歲,還沒有結束在哈佛的學業。新娘顯出驚人的漂亮,她穿著鑲著花邊的白緞子禮服、長長的飄飄灑灑的披紗。

新婚夫婦親手在莊園裏開辟了一方玫瑰花圃,作為新婚紀念。玫瑰顏色繁多:豔紅、鵝黃、淺綠、淡白……埃莉諾說:“以後每年3月,我們就回到這裏看玫瑰,以紀念我們的幸福日子,這裏,也將成為我們最後的墓地。好嗎?”

羅斯福答道:“好!我誕生在這個莊園,我結婚在這個莊園,我們最後的墓地也將在這個莊園!”

新婚夫婦在海德公園村隻住了一周,就回到紐約,羅斯福繼續在法學院的課程。

婚後,他們仍然像以前一樣交談、辯論,雖然埃莉諾骨子裏有著她古板、固執的一麵,但她努力克製著。她永遠是丈夫健談的對手。她完全敞開了自己的心胸,不失節製地向丈夫微笑、質詢。富蘭克林經常深情、驚奇地望著她,有時他像置身在哈佛大學的宿舍,同學間在談笑,在辯論……

6月份,他們乘“大洋號”去歐洲進行了蜜月旅行。最讓羅斯福開心的是報紙發了消息,因此,他們在歐洲各處都受到盛情款待。而埃莉諾則忐忑不安,她不僅不習慣在陌生的社交界應酬,更不願享用西奧多伯伯的聲望。她很奇怪羅斯福竟這般興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