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家(1 / 3)

天亮了。

我睜開睡眼蒙鬆的雙眼,又一天開始了。

昨晚和諸葛靚聊到很晚,她告訴了我她的家庭,她的學校,她的成長,我則跟她講我的工作,我的父母和朋友,我的奮鬥。

不知道是否因為剛剛失去親人的緣故,諸葛靚沉浸在自己家庭過往溫馨的畫麵中,她十歲生日時的那一個碩大的蛋糕,十六歲時那一次難忘的全家旅遊,等等等等,都從她的嘴裏循循道出。

而我與她同病相憐,父母為工作晚歸的我準備的晚餐,在外揮汗如雨的時候同事兼死黨遞上的那一罐冰啤酒,都讓我難以忘懷。

隻是,這一切再也無法重現了。

諸葛靚失去了她的家,我也差不多了。

我的雙親已經年近七十,我無法想象,在目前這種環境下,他們是怎樣的狀況。

一想到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我就淚流滿麵。

當然我是背著諸葛靚哭的。

男人嘛,總要留點麵子。

諸葛靚就不同了,她當著我的麵哭的,哭得梨花帶雨,勸都勸不住,最後,哭得累了,才沉沉睡去。

我拉開玻璃門,沉悶的空氣為之一暢。

烏雲依然濃厚,陽光拚命的擠出幾道縫隙,淡淡的灑在這廢墟一樣的世界上。

吱吱嘎嘎的開門聲驚醒了諸葛靚,這小女孩才十六歲,應該是個貪睡的年齡,卻已如此驚醒。

我鑽出門外,諸葛靚連忙跟在我後麵,卻又蹲了下去,滿臉痛苦,捂住自己腿。

我問:“怎麼,傷口痛?”

她點點頭,臉都痛變形了。

這樣子是沒法走路的,我考慮了幾秒鍾,四處觀察一下,發現幾步開外,有一棵小榕樹,是栽種在人行道上的行道樹,有一段樹枝很直,頭上有個杈枝,拿來做拐杖是很恰當的。

我過去把它扳斷,折了下來,用口袋裏的小刀,一刀一刀的削去枝葉,再簡單刨了刨,一根簡易的拐杖就做成了。

我把樹枝遞給諸葛靚,看她單腿蹦跳著把左胳膊架在拐杖上,勉強能夠走路了。

我滿懷歉意的說:“隻能先這樣將就了,我的腳也受了傷,不然我就可以背你走。”

諸葛靚卻笑了起來:“沒事,翔哥,這樣就挺好,說不定我比你走得還快呢。”

這樂觀的小姑娘讓我的心情隨著這一笑也好了起來,經過昨晚的暢談,我的稱謂也從“楊大哥”變成“翔哥”了。

她從取款間的地上撿起鋼管遞給我,問道:“翔哥,我們去哪兒?”

是啊,去哪兒?

這街道上滿目瘡痍,極目四望,四周茫茫然的一片寂靜,我們該去哪兒才安全呢。

我思考了一下,說道:“我想回去我家看看,離這裏不遠,走幾條街就是,我父母還在房子裏呢。我家裏應該也有吃的,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你呢?”

諸葛靚眉毛都沒皺一下:“當然是跟著翔哥你了,我們是同伴嘛。”

我聽了這話,心裏一陣溫暖,這種感覺很奇妙,孤獨的人也許才能體會,就好像是冰冷的冬夜喝了一碗薑湯。

於是我們沒有再耽擱,簡單收拾了一下,我拿著鋼管,攙扶著諸葛靚,蹣跚著離開了。

一路上,我們路過了幾個小區,果然看到了諸葛靚說的一幕,在一些小區內的廣場上,堆滿了殘肢斷臂,鮮血凝固成了黑色,內髒大腸滿地都是,我經過前幾天的鋪墊,基本上已然習慣了這種血腥的場麵,盡管心頭一陣反胃,但還能忍住沒有嘔吐,真正讓我刮目相看還是諸葛靚這小妮子,她居然也一臉肅然的跟著我一起走過而沒有明顯反應,彰顯了女漢子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