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在秀水基地,我已經呆了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裏,我除了按時到陳主任處報到、配合他的研究以外,就每天和肥龍等人混在一起,跟著他四處巡邏、上牆守夜,當然還有每天下午,準時到小可憐的帳篷外,陪他坐著發呆,跟他說會話,聊聊天,安慰他的情緒。
這小家夥一開始不搭理我,對我沒話找話的勁頭鳥都不鳥,完全沉浸在自我封閉的世界裏。但在我鍥而不舍的精神感染下,慢慢開始對我放鬆了戒備,偶爾,會說一兩句話了。我理解失去雙親的小孩內心的那份悲涼和孤獨、害怕的心理,循循善誘,努力讓他適應現在的生活,走出自我封鎖,能夠健康的成長。
我並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隻是,小可憐的遭遇,讓我想起了我的父母,他們二老不知身在何方,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和小可憐的命運相同,都是失去父母的孩子。
肥龍對我這樣對待小可憐的耐煩心表示驚詫,對他這種大大咧咧的漢子來說,小孩子嘛,不用去費心管他,自己慢慢就會好的。
他的事情太多,也的確沒空去管這麼小的事。
秀水基地內,讓他煩心的事太多了。
幾千人居住在裏麵,吃喝拉撒,還不說外麵四處出沒的怪物變異體,光是裏麵這些人的生存就夠讓人頭大了。
這些救回來的人,來自周邊幾個區縣,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甚至還有個別從監獄和戒毒所裏跑出來的人,現在全都住到一個院子裏來了,管理難度空前巨大。
幸好何老大職業軍人出生,行事果斷,有他坐鎮,基地內基本還能維持穩定。他讓新來的嚴副市長組織人員,負責食物後勤,自己專門負責基地保安,分工明確,初步建立起了秀水基地的組織機構。
“但是很累啊。”肥龍揉著大腿說:“我們偵察排就一百多人,每天要排班上牆防守,還要安排人手在內部巡邏,維持治安,老子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睡覺了,累成狗了。”
我和他坐在基地內主樓一樓的餐廳裏,他用力啃著剛領出來的饅頭,就著碗裏的榨菜,一邊發著牢騷,一邊吃著午飯。
我無言安慰他,畢竟這幾天我跟他形影不離,感同身受,知道他說的句句屬實,但沒有辦法,現在就這麼個情況,不然怎麼辦呢?
饅頭還沒吃完,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囂,有人在大聲叫嚷。肥龍扔下饅頭,說聲:“不好,又有人鬧事了。”翻身跑了出去,我連忙也丟下食物,跟著離去。
沒走幾步,就看到了鬧事的所在。就在主樓前麵的一塊空地上,幾百人聚集在一起,圍著中間的幾個身著軍裝的人,大聲喊叫。
我在外麵踮起腳尖一看,是偵察排的幾個戰士,正被幾個人指著鼻子叫罵,臉色通紅,手腳都氣得發抖,那幾個人有男有女,潑婦一樣指天罵地,囂張不已。
肥龍大手一排,擠開人群站進人堆裏,我連忙跟了進去。肥龍身材高大,滿臉橫肉,往哪兒一站,一股無形的威懾力油然而生,人群不自覺的退開了半步。
肥龍見幾個戰士被罵的灰頭土麵,怒氣一下就上來了,轉頭就問道:“怎麼?是誰鬧事?”
“鬧事?你這胖子怎麼說話的?我們是群眾,你們政府都是些貪汙犯,群眾就要罵你們。”一個站在人堆裏的瘦子高聲叫道。
肥龍正待看向發聲的瘦子,另一個長著一副三角眼的眼鏡男也跳出來叫道:“你們當兵的憑什麼頓頓吃肉,天天喝酒,我們老百姓就吃饅頭鹹菜,我們也是人,難道就你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他的嗓子又高又尖,一下就挑動了人群的情緒,周圍的人一下就炸了,七嘴八舌的叫罵起來,話語非常難聽,說什麼的都有,簡直把肥龍說的一無是處,口水都噴到他鼻子尖上了。
我在一邊感覺有點錯愕,尼瑪的,這些人記性被狗吃了?他們的命是誰救回來的?如果不是被他們罵的抬不起頭的軍人,他們現在早就化成一坨坨變異體的糞便了。
肥龍用力辯解,但他的話哪裏傳的出去,周圍人聲鼎沸,早把他的聲音泯滅在喧嘩之中,沒人聽得見。況且,人群群情激昂,有沒有人願意聽他說的話,還是個問題呢。
眼前的一幕,猶如末世前的暴亂,失去理智的暴民在別有用心的煽風點火下,很快就從普通的人群聚集演化成一場打砸搶的殺人暴亂。
進去解圍的肥龍立刻變成了被圍困者,他空有一身力氣,卻不敢對眼前的人動手,隻能和其他幾個戰士一樣,被人們推來揉去,三角眼鏡男竄上跳下,活躍非常,一直鼓動人群鬧事,這當口,他摸出一把匕首,趁混亂之際,走近肥龍身邊,揚起刀子就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