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承耀甩開了在他麵前哭得一塌糊塗的江氏,又看了一眼康怡,這才歎口氣,說道:
“前幾天在衙門口,我的上司找我談話了,說我現在的風評很不好,家宅不寧的關鍵在我這個主事的人沒有當好家,本來聖上應該是很器重誌遠的,誰知道又出了這些事,隻怕發落完誌遠,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我的上司已經暗示我了,聖上要從我們工部挑選幾個懂水利的去西域,因為聖上打算在伊犁屯田,急需這方麵的人才。”
“這,這可如何是好?”這下連康怡也著急了,萬承耀要出事,隻怕她爹也會受到牽連。
雖然此去西域回來後沒準有可能會是擢升,但是那種地方條件艱苦不說,戰亂一直沒停,去過的人能回來的都是九死一生,誰願意冒這個險?再說了,現在一般發配去西域的文職幹部都是些犯了事的,比如說裴大人之流的。
“說,你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萬承耀再次喝問,倒是省的麥香開口了。
“我,我。。。”江氏實在不想當著麥香的麵說。
“都這個時候你還想瞞著我?還不趕緊說出來,看看還能有啥法子能想?”
“這個,這個,我,我從誌遠媳婦的屋子裏偷出了幾冊反書,我把它送給了裴太太,後麵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是裴太太搞出來的。”
“江姨娘,你隻去我院子一次,怎麼知道那是反書?今兒是我問你,下次如果是官差,隻怕沒這麼好交差了。”
“反書?對了,就是那本害誌遠的反書,叫啥?”萬承耀冥思苦想。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也就是《紅樓夢》的手抄本。”麥香說道。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我怎麼覺得這書名好熟悉呢?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對了,是誌高,這是誌高抄的書,怎麼會是反書?”萬承耀也沒想到,事情怎麼又轉回到萬誌高身上。
“大哥抄了這書?”麥香驚訝了。
“我也不清楚,我隻是見他抄過。”萬承耀也不願相信這個事實。
“這麼說來是大哥的主意?可真是好兄弟,害了一次又一次。老爺,這次不是我們不饒他,是他沒完沒了地跟我們作對,相公都被欺負成這樣了,這件事,我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的。”麥香說完作勢要走。
“誌遠媳婦,這事還真不是我兒子做的,是,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別人不相幹。”江氏忙說道。
“橫豎你們母子是一丘之貉,都脫不了幹係。相公本來想看著大哥是他唯一的兄弟份上,就此掀過以前的恩怨,不料你們步步緊逼,非要置我們於死地,如果這次再饒過你們,下次我們就不一定會再遇到什麼,這可真是養虎為患了。”
“麥香,你聽我說幾句話,這件事是我糊塗,真的不幹相公的事。我是在替二弟收拾新房時偶然發現了二弟的炕上有這套書,我順手拿來翻翻,不知不覺就看了起來,我十分喜歡這書,為此就偷偷帶回來想抄一套,我怕被二弟發現,想加快點進度,特地央著相公和丫鬟們幫我一起抄。我根本沒想到這會是一本反書,是那一次去裴家做客在裴家看戲,那些夫人太太們說起這戲中的諸多不合理之處,我才留了心,回來仔細研究這書,研究脂批,我跟太太說起了這事,誰知太太有了興致,把書借了去。”康怡一下拉住了麥香。
“大嫂。。。”麥香無語了。
“麥香,我真的不是存心想害你,真的不是,你對我這麼好,處處為我著想,我怎麼會去害你?本來這事我都差不多忘了,是二弟這次出事,聽說是受了反書的影響,我這才害怕了,想起這套書,我問太太,太太說她早把書送給了裴家,我就猜到事情不好,可我又不敢跟你說。”康怡哭了。
“我是從誌高嘴裏知道昌齡貝子跟葉家的恩怨,知道順承郡王對禮親王懷恨在心,也知道裴太太在四處托人找誌遠和章佳老大人的短處,想報裴大人被發配之仇。我也是一時糊塗,就把書稿給了裴太太,後麵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江氏見康怡都招了,她還有啥可以隱瞞的,落在自己家人手裏說不定還有一線活路,落到外人手裏,隻怕真的是叫天不靈叫地不靈了。
“哼,一時糊塗,你騙鬼呢吧?你還是回老家去吧,好生在老家反思悔過。”萬承耀說完又踹了江氏一腳。
麥香知道了實情,也沒有必要留下來,既然江氏受到了懲罰,她也算出了一口氣。至於康怡,反正以後的交集不會多了,自己留心些就是了。
回到黃葉村的麥香也是深居簡出,悶悶不樂的,懷慈此去路途這麼遙遠,她心裏的確沒有準,有心想追著他走,可是懷裏的小渝兒實在是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