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親身體不好,需要高昂的醫藥費,而我也不能離家太遠。所以目前我在音樂學院任教。學校的薪水,不算太高。”許安陽看出她的意外,很坦白地說明原委。
徐子凝點了點頭,心裏升起一種微妙的感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同命相連。
“這樣的話,許先生豈不是要放棄很多比賽的機會?”徐子凝的語氣帶著遺憾跟惆悵。不能比賽,就代表他的才華根本無人知曉,難怪他演奏水平奇高,卻還得出來兼職賺錢。
“跟自己的母親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麼。”許安陽微微一笑。
徐子凝在他的笑容裏感到短暫地暈眩。難怪總覺得他溫和淡然的笑容之後帶著一抹輕愁,原來也是跟自己一樣,因為至親的人,不得不放棄最摯愛的音樂,奔波勞碌於這塵世浮華之中。
見徐子凝神色不大對,許安陽輕喚幾聲,才讓她回過神兒來。
“啊!不好意思,怎麼了?”
“這位小姐在叫你。”許安陽指指她身後。
徐子凝回頭,看到徐美薇站在自己後麵。
“子凝,跟這位先生聊什麼這麼投入?”徐美薇依舊笑得無可挑剔。
徐子凝正要開口,被董華畫打斷。
“咦?小凝凝!你不是說跟這位帥哥不熟?怎麼這麼快就勾搭上了?人家不過去端杯酒而已!”
徐子凝哭笑不得。
“我跟徐小姐有過一麵之緣,剛才在上麵看到她,過來打個招呼而已。”許安陽主動幫她解圍。
“這位是今天的琴師?”徐美薇一副恍然的樣子,“難怪跟我們子凝這麼有共同語言!子凝,你有很久沒有開過演奏會了吧?有多久當眾彈過鋼琴了?要不要重溫一下?”
徐子凝抬眼看著她。開演奏會和在這裏彈一曲能一樣嗎?徐美薇覺得自己看不出來她是讓自己充當助興的演奏者加以羞辱麼?
不過她並不打算拒絕。許安陽給她的印象頗好,她可以不接受徐美薇的挑釁,但卻不想讓許安陽難堪。如果她覺得上台演奏是丟身份的事情,那許安陽豈不是更沒臉麵。雖然他不一定在意,自己卻不想讓他有半點不自在。何況在她眼裏,其實在什麼場合、以什麼身份來彈奏,隻要對得起“音樂”這兩個字,都不算丟人。
這些念頭轉過,不過是片刻之間。徐子凝揚起笑臉,“美薇姐小時也跟我一起學琴,可惜實在沒什麼天賦,又不肯吃苦聯係,沒少挨罵。現在想想,也挺有意思的。”
小花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可絕對不會考慮自己這麼一笑,徐美薇的麵子掛不掛得住。
徐美薇旁邊還跟了兩個同事,是剛才采訪開業儀式的,聞言也忍著笑。
徐子凝裝作沒看到徐美薇漲紅的臉,對許安陽點了點頭,“我就為今天的相遇,彈上一區吧!”
徐子凝說完,就朝台上鋼琴走去。
許安陽發現,徐子凝在鋼琴邊坐下的時候,整個人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空靈、優雅、專注,他立刻判定,徐子凝對於音樂的熱愛和天賦,絕對不會輸給自己。
果然,一曲《秘密花園》從她輕盈地指間流淌,略帶傷感卻又充斥著向往,流動的不止是優美的曲調,更是彈奏著的智慧和領悟。許安陽在這一刻分明看到了另一個自己,與他一樣被迫放棄夢想,與他一樣為家人努力,盡管有太多辛苦不易,卻都深深埋藏。
宴會廳的人們漸漸側目,紛紛用讚賞的目光看向台上專注的身影。
一曲結束,熱烈地掌聲裏,徐子凝與許安陽隔著人群相視一笑。所謂知音,大概就是這樣。
而另一側,被眾人環繞的周一軒,嘴角邊一抹漫不經心地笑容,從始至終不曾抬頭朝徐子凝看去,心裏卻隨著音符一遍遍臨摹著她的側臉。
“感謝徐小姐為我送上這麼一份大禮!”何艾琳短暫地驚訝之後,也走上台去。
客人們原本還有些疑問,聞言紛紛笑了起來,宴會廳的氣氛一時更為活躍。
“不必謝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來彈琴,不過,我喜歡阿軒。所以,我不想讓他丟臉。”何艾琳丟下一句,轉身離去。
徐子凝苦笑。周一軒身邊的人,都是這樣自說自話麼。其實剛才,她也一直在留意,卻發現他始終沒有看過來。她心裏湧動著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什麼樣的情緒。
“下周,我們台裏會舉辦一場中秋文藝晚會,之後會邀請參演的演員和商政兩屆的嘉賓一起舉行一場晚宴,許先生有沒有興趣?”徐美薇笑意盈盈地邀請,“我雖然不像子凝那麼會彈琴,可是卻可以給許先生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