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軒掛著諷刺的笑容沒說話,徐子凝卻是恍然大悟一般歎了口氣。
怪不得周一軒剛才突然跟她提起了周家的曆史,看來他早就想到了!
“這個黃德鑫,他以前跟你們家老爺子交過手?”
“當年,他在遠親家裏當個打雜的小學徒,那家人多次公開聯絡其他商家跟老爺子對抗,後來,那家人都在出海的時候出了意外。”周一軒的笑容似乎更濃。
徐子凝卻覺得,周一軒的笑容顯得很無奈,隱藏著不知多少難以對人訴說的苦悶。
“那件事,肯定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他後來自己闖蕩的時候,小心翼翼地避開你們周家涉獵的範圍,選擇了醫藥這一行。再後來,你們雖然收購了中心醫院,並沒有別的動作,但是也把他嚇得不輕,生怕不小心就得罪了周家。所以,他平時行事才特別低調小心!”
徐子凝揉了揉頭,“可是偏偏你回國之後就開始打破他家裏的壟斷,他在這一行做老大做了那麼久,突然放棄是不可能的,人家也要吃飯。所以哪怕是盡量避免跟你們周氏發生正麵衝突,但是生意上的競爭卻是在所難免的。”
“他對幾十年前親戚家那場‘意外’還心有餘悸,偏偏現在又是一次類似的‘意外’讓他痛失愛子!”周一軒笑著補充完。
“你還笑得出來!”徐子凝歎息一聲。
“不笑,難道還要哭麼!”周一軒嗤笑一聲。
徐子凝看著他不以為然的笑容卻突然有點心疼。這個男人,的確很強大,也很凶悍,似乎對一切針對他的惡意和攻擊都絲毫不在意。可是,徐子凝分明記得,當初在學校的時候,他也不過是輕狂張揚的少年,恣意而放縱,表麵上似乎和現在沒有太大區別,但徐子凝知道,完全是不一樣的。
以前的放肆是那種被家人寵愛、良好的家世又注定了沒人敢得罪他而造就的,現在這種不在意,卻是被逼迫出來的。更像是臉上的一張麵具,讓所有的人,都無法看出他真正的心思。
周一軒絕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這樣,對一切都無所謂。哪怕表麵上他從不流露,但是這些日子以來的日夜相處讓她發現,這個男人跟以前,真是不同了。
“船上那麼多人,也許他兒子的死隻是意外?他怎麼就能把這件事怪到你頭上!”
徐子凝這問話一出口,倒是自己又搖著頭回答起來,“黃德鑫很多年前就被周老爺子的手段給嚇到了,戰戰兢兢這麼多年,想方設法不跟周家對上,沒想到最後還是被迫跟你交手。他壓抑了幾十年,腦子大概早就不清楚了。再被有心人挑撥一二,你這故意炸掉遊輪的罪名怕是要坐實了。”
周一軒滿意地看著徐子凝,雖然總是“蠢女人蠢女人”地叫,可這女人其實有時候真是挺精明的。
周一軒歎了口氣,看來還是沒辦法瞞著她。本來他不想帶徐子凝來這裏,但是有些事,要是從別人嘴裏聽說反而不好。
而徐子凝到了此時,把很多沒想通的問題都給想明白了。這遊輪出事肯定不會是意外,而且必定還得裝成看起來是意外,但是偏偏又能讓人找到蛛絲馬跡懷疑的證據來。這個證據壓根兒不需要指向周一軒,因為今晚原定的客人隻有周一軒沒有上船。
“黃德鑫痛失愛子,絕對不會想到,如果你要真的是在遊輪上做手腳的人,就更應該準時出現,然後再和其他人一樣獲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一下子就懷疑到。”
“或許他想到了,但是,也會覺得我這是故意反其道而行之。”
“聰明人,有時候真是因為聰明誤事!”徐子凝歎息一聲,突然很嚴肅地對著周一軒說:“我現在才發現,人笨一點還真是福氣!”
周一軒看著她一本正經地逗自己笑,還要裝作很不經心的樣子,臉上嘲諷地笑容漸漸褪去,眼底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
“你說,是什麼人一手安排了這出戲?”
“這次是事故,雖然傷了不少人,但是隻死了兩個。”周一軒沒有直接回答她。
“而且,這兩人是從船上掉下去失蹤了一段時間之後,才被人給發現又打撈上來的。”
“啊?”徐子凝覺得不對了,“海裏那麼大的麵積,就算打撈個幾天都不一定能找到,怎麼會這麼快就被撈起來?”
“因為他們都被掛在了船錨上麵。死的很慘,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