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這對姐弟相處時總是冷淡對峙,但是實質上卻很少發生意見相左的時候,可徐子凝現在頭腦混亂心裏慌張,完全沒有分析徐子呢惶然之間,驟然發現周一軒在和周帶男吵架。不熟悉的人,大概會認為他們隻是在爭執什麼事,可是徐子凝卻清楚地知道,這兩人一定是發生著激烈的爭吵。
判斷的能力,發現異常出現卻又輕輕放過。意識到這個問題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令她懊悔不已。
不過此刻,她隻是變得更加緊張不安,按捺不住地跑到他們麵前追問:“我爸爸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現在還沒辦法下定論,觀察一下看看再說。”周帶男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地這樣說了一句,就轉身離開。
周帶男是個很幹脆利落的人,在日常的生活上都是如此,更不要說是在針對病人的情況時。可惜徐子凝現在是心神俱亂,根本沒有辦法注意到她的異常,就這樣被含含混混地糊弄了過去。
徐天成人在重症監護室,他們守在這裏其實是完全不起作用的,目前也不被允許進去探望,按說她們應該回去休息,反正都是在療養院裏麵,有什麼事不過一兩分鍾就能趕過來,可是徐子凝和寧霜華都壓根兒沒有回去的意思,周一軒勸了兩次,都被堅定地拒絕了,也隻好任由她們去,又安排人送了尼雅回去。
這小姑娘今天好像也有點兒被嚇著了,走得時候還有點恍恍惚惚地,甚至沒有跟徐子凝道別。
等到天擦黑的時候,周一軒接到家裏打來的電話。大概所有的醫院走廊都是一樣透著寂寥的安靜,療養院這裏也不例外。徐子凝能夠清楚地聽到周一軒簡單地說明情況之後,孫紅雲尖利地嗓音從聽筒裏傳出來。
“什麼?她爸爸又出事了?這大過年的真晦氣!”
“從樓梯上摔下去受了傷?”
“是她回去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早就說了她是掃把星……”
周一軒嚴厲地打斷她的抱怨,直接掛掉電話,抬眼歉意地看著徐子凝。
徐子凝疲憊地擺擺手,製止他安慰或是道歉的話。她甚至有點混亂地想,難道孫紅雲是對的?真的是她克父?上次出事也是因為要去國外見她,這次又是這樣……
似乎探得她的想法,周一軒皺著眉遞過來一個杯子,“別胡思亂想!這是意外!”
這是意外。
媽媽剛才也這樣對她說,似乎這樣講,就能減輕她的負疚感。徐子凝微微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擋住了所有的情緒。她機械地搖了搖頭,木然地拒絕了那杯水。
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通常表現都有兩個極端,要麼什麼都不想做,要麼就神經質地重複一件事,比如不停地喝水,據說這樣能緩解緊張情緒。
徐子凝不知道這種說法有沒有科學依據,倒是想起來小時候讀書,似乎有同學一到考試前就會不停地上廁所;還有的同學會在要上台表演前出現這種情況……
她漫無邊際地想著,任由自己的思緒全然沒有方向地四處遊蕩,似乎隻有這樣胡思亂想,她才能不去胡思亂想。
周一軒明顯地差距到徐子凝整個人都繃得緊緊地,就像隨時都可能被崩斷的鋼絲。這女人真不是一般地倔強,除了剛才看到他那一瞬間哭得天昏地暗之後,就再也看不出半點軟弱的情緒。
“這麼硬撐著,有意思嗎?”
周一軒這樣想,就隨口說了出來,更是強硬地把水杯塞到徐子凝的手裏。
徐子凝的手抖了一下,隨即沉默地打開杯子喝了一口。杯子裏的水微燙,平時她習慣喝冷水,可是自從知道她胃不好,周一軒就一再強調她必須喝熱水。徐子凝甚至壓根兒就沒注意到周一軒是什麼時候回到病房別墅去拿了杯子又倒來熱水,此刻,這個小小的細節就顯得無比妥帖,她整個人都好像不再那麼僵硬。微微燙嘴的感覺,反而令整個人都好像又恢複了感覺,渾身反而妥貼了一點。
恢複了一點精神,看看時間,的確是不早了,徐子凝不再呆坐,跟周一軒一起輕言細語地勸寧霜華去吃飯。
很快,周一軒就發現,徐子凝的倔強不是沒來由的,這完全可以稱之為“遺傳。”看著這母女二人一邊很明白大道理地勸對方回去休息吃飯,一邊堅定不移地堅持自己要守在這裏,就知道這倆人估計是誰都不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