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許多真相簡直昭然若揭,她沒有辦法無視。
於是,她回到公司開始查賬。
得益於周一軒曾幫她找到的那位老會計師的筆記,徐子凝如今也算一個查賬高手,愣是從那些以前從未留意過的賬目中發現端倪。
公司不是經營不善,也不是被三叔他們瓜分,而是早在多年前就開始不著痕跡地被轉移了資產。
會這樣做,能這樣做的人,除了徐天成,沒有第二個。
答案其實早就擺在那裏,可是她卻裝起了鴕鳥。
現在,連假裝不知道也裝不下去了。
徐子凝把頭埋在枕頭裏。
周一軒安排了人來這裏打掃衛生,即便長期沒有住人,這裏也是一塵不染的。
可是,表麵看起來再幹淨,被褥也是常常晾曬,卻還是去不掉那股子灰撲撲的感覺。
一切事情都是這樣,表麵如常,裏麵,卻實實在在的是不一樣了。
徐子凝沒有力氣多想。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
腦子裏好像奔騰喧囂著許多畫麵,過去一家三口的笑臉,父親慈愛的目光,媽媽興奮的表情……擁擠著就被撕裂成碎片……
恍惚間,又突顯袁蘭的那張臉還有她兒子怨恨的目光……
徐子凝猛地坐起來,驚覺自己一身都是冷汗。
她怎麼就這樣當了逃兵呢?
徐子凝胡亂擦了把臉,就朝外衝。
她這邊的房門剛一打開,周一軒就從隔壁探出身來。
“要去哪裏?”
“回療養院。”
“現在是半夜,有什麼也等明早再說。”
“不行,我一定要馬上回去。”
徐子凝的心裏莫明地慌亂,明明沒有做什麼噩夢,但是她心裏的不安湧動不已,一秒鍾都不能等下去。
“你休息我,我自己……”
她話音未落,周一軒已經鎖好門。
“走吧。”
兩人半夜造訪,讓療養院的門衛頗覺奇怪。
遠遠看到自己家那棟病房別墅安安靜靜地矗立在夜色中,沒有半點異常,徐子凝微微舒口氣。
“現在怎麼辦?在車上等還是去敲門?”
“等。”
徐子凝說完就不再開口,隻是盯著那房子發呆。
周一軒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隻是在夜色中陪著她靜靜地坐著,握住她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明月隱入雲層,大概此刻就是所謂“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徐子凝眨了眨酸痛的眼睛,這個時候,房子的輪廓都看不清了。
偏偏這樣的黑暗中,有人在靠近。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帶著幾分篤定和堅決,一聲聲似乎叩響在徐子凝隱痛的心上。
“別搭理那個女人。”
周一軒朝車外的身影看了一眼,對徐子凝說:“我去趕她走。”
“不。”
徐子凝攔住他。
“這是我的事情,讓我來處理。”
“子凝,你是不是對我的隱瞞和做法有什麼不滿……”
“我的確很不滿,也早就明確的告訴過你。可你一旦遇到事情,還是這樣繼續做。這或許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你有你的理由你的好意,我明白。不過,現在,我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袁蘭已經站在車下,周一軒點了點頭,“我們的事情,以後再說。不過,你要記得,你是我放在心裏珍視的女人。”
“我明白。”
徐子凝聽了,仰起頭,從昨晚起,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他一眼。
周一軒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推開車門下車,警告地看了袁蘭一眼。
袁蘭無所謂地笑笑,很自然地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坐到了後排,徐子凝坐在副駕駛位,兩人的目光沒有任何交錯,空氣裏卻不可避免地帶著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你父親其實已經沒有大礙,所以,我今天已經申請讓他回來休養。他現在,就在裏麵,和你的母親,躺在一張床上,酣然入睡。”
“你的母親,什麼都不知道,我們沒有對她提過一個字。”
出人意料的是,袁蘭並未提及她自己和徐天成的事情,反而一開口,就這樣說。
“你看,這些我們都可以做到。太陽馬上就要亮了,你很快就會接到你母親報喜的電話,你們還是和睦幸福的一家人,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任何變化?”
“是,沒有任何變化。你的父親母親,依然是相敬如賓的神仙眷侶,你依然是家裏的掌上明珠,你們,依舊是最幸福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