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公園(2 / 3)

“老板,我重新排隊去,但是請給我預留,每個口味一杯。”

說罷,他的手塞進外衣口袋,無限溫存地轉頭看著沐沐,然後低頭一笑,慢慢地走向隊尾。

沐沐幾乎要鼻子一熱鮮血狂噴,這個時候能讓她保持大腦清醒的就是似有還無的薄荷味,那種以命相換卻不做任何多餘解釋的靜謐,將她從一時頭腦發熱中解救出來。

恰是此刻,暖場的歌姬開始吟唱,聽不懂的話語卻漂浮著似曾相識的旋律,尤是那遠遠而來的一句,讓她渾身一顫。

【這是命運的悲愴,還是終究能等來的奇跡?】

看著沐沐愣愣站在那裏沒有跟到隊尾來,程風輕輕向她招手,沐沐深一腳淺一腳走近,開口就問:“這是什麼歌?”

“這是命運之櫻殤,一首民謠,怎麼,你聽得懂?”

沐沐輕輕搖頭。“可他怎麼也會知道——”

“哦,天才早年來過日本的,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學徒,跟在我屁股後麵,如今都是集中營的頂梁柱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沐沐扯出一個微笑。

“是啊,前輩。”

人不可貌相。

風叔叔,我最信任最愛的男人,我視為父親又多於父親的男人,你的眼睛為何總是徘徊在我的身上?你為何獨獨在今夜如此瀟灑浪漫?

你是我的風叔叔,你是養我長大的男人,你是出現在日本吃鮮壽司店的那個人——

可你不是集中營的人。

沐沐繼續維持著微笑,心裏卻一陣拉緊。

你不是集中營的人,因為他們都是羞澀的人渣,如此直白的溫柔與他們絕緣。

還有,為何從踏入朝日公園的那一刻,總是有幾個男人在監視我?

他們隱跡在人群中,偶爾閃過一雙審視的眼,就像你總是扭過頭死死鎖住我的目光一樣。

最後,你是如何知道我說的人就是天才呢?

他在密室之中救我的時候開口念的那句歌詞,是我和他之間的秘密——

連司徒先生,連組長和集中營的其他人都不知,而你這個隱退多年的前輩是如何知道的?

除非,你一早就知道影設定的聲控密碼是什麼——

除非,你正是影在天堂俱樂部準備迎接的那個人?

於是,你的溫存,連同這看似暖心的咖啡,還有這七年的養育,都是假的麼?

就像你假的身份?

就像你假的心意?

沐沐眼睛一時酸澀,程風慌亂了,不知其中有多少分真切的擔心,還有多少分虛假的關懷。

“你怎麼了?”

“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兒——”

“哦?什麼?”

沐沐注意到他眼底那煙花般綻放的光亮,那裏埋伏著他真實的目的。

夜風有些微微的涼意,入夜的朝日公園,清冷的大道,櫻花樹隻剩下樹幹,掛滿了五顏六色的招貼畫,在升騰的煙火中閃過一寸的斑斕。

那一刻,她希望自己能想起那片粉紅色的絢爛,可惜記憶的碎片依舊頑固地散落一地,就像一種出自本能的自我保護,頑固地抵抗著程風的探究。

那段記憶才是程風想要的。

那段記憶也許就是司徒一直在找著自己的原因。

那段記憶是集中營無條件接納她信任她的根本。

也許連天才也是為了那段記憶——

薄荷味道掃過鼻尖,似乎更為濃烈,天才你是否也是一個程風,不過隻是一方站在墮天使的高地,一方把持在集中營的峽灣。

突然遠處出現一陣騷亂,放上天空的煙花經過電腦預先編排,應該出現櫻花的圖案,不知道為何卻出現了天使的圖案。